第10章 真正的妈妈

夏屿的舌尖尝到了铁锈味。

他站在游戏中心霓虹灯闪烁的阴影里，看着顺平跌跌撞撞冲向街对面。

少年运动鞋的鞋带散了，在雨后积水的地面上拖出细长的痕迹，像一条濒死的蛇。

真人的蓝发在街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他怀里的"吉野凪"正用非人的角度扭转脖颈，围裙下摆渗出黑色黏液。

"别过去！"虎杖的喊声被突然响起的游戏音效吞没。

一台抓娃娃机突然爆裂，玻璃碎片如雨般落下，钉崎的锤子堪堪挡住飞向顺平面门的尖锐残片。

夏屿的黑伞无声撑开。

伞面挡住飞溅的玻璃，阴影笼罩下，他看见自己手臂上的黑色纹路正疯狂蠕动，组成陌生的咒文。

这些纹路此刻正传来灼烧般的疼痛——不是来自皮肤，而是更深处的、灵魂层面的灼烧。

"夏屿老师！"伏黑惠的玉犬撕开一台游戏机的侧板，"那家伙在拖延时间！"

确实。

真人像跳帧的影像般在游戏厅各处闪现，却始终不离开"吉野凪"三步之外。

顺平被虎杖拦腰抱住，少年的指甲在粉发咒术师手臂上抓出血痕，头发掀了起来，露出的眼睛里盛满破碎的星光。

"妈妈...妈妈......"

那声音让夏屿的耳钉突然裂开一道缝。

黑曜石碎片刺入皮肤，血珠顺着耳垂滑落，在衣领上洇出暗色痕迹。

"由暗而生......"

咒词自动从唇间溢出。

黑伞尖刺入地面，蛛网般的裂缝瞬间蔓延至真人脚下。

游戏厅的灯光忽明忽暗，那些跳舞机、太鼓达人的屏幕里同时浮现出夏油杰的脸——十五岁的，十七岁的，最后是死在暗巷里的那个夏油杰。

"比黑更黑......"

顺平突然停止挣扎。

他看见夏屿老师的影子在霓虹灯下分裂成两个——一个穿着高专教师制服，另一个披着五条袈裟。

真人的笑声像指甲刮擦黑板，他怀里的"吉野凪"开始融化，围裙变成粘稠的黑色液体滴落，露出下面扭曲变形的肢体。

"夏油先生也想要玩具吗？"真人像展示商品般举起那团人形，"我可以把她做成你喜欢的款......"

黑伞离手的瞬间，游戏厅的玻璃幕墙全部爆裂。

夏屿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苏醒了——不是咒灵操术，而是更深处的、被层层封印的某个存在。

他的视野边缘泛起血色，看见虎杖和伏黑同时扑向顺平。

钉崎的钉子瞄准真人的眉心，而街对面的便利店里，收银员正惊恐地按下报警按钮。

最奇怪的是看见五条悟站在游戏厅二楼，靠着抓娃娃机吃可丽饼，奶油沾在嘴角，六眼却锁定着战场每个细节。

当夏屿的黑伞贯穿"吉野凪"的胸膛时，最强咒术师轻轻"啧"了一声，像看到喜欢的电视剧演到无聊桥段。

"污浊残秽......"

被刺穿的"吉野凪"没有流血。

她像漏气的人偶般塌陷下去，从伤口处涌出无数电影胶片，每帧都是顺平被霸凌的画面。

真人吹着口哨后退，手指插入自己太阳穴

"惊喜环节~！这才是真正的妈妈哦！"

胶片组成的人形重新站立，这次是完好的吉野凪。

她困惑地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又看向在地的顺平，嘴唇颤抖着喊出儿子的名字。

夏屿的咒力突然紊乱——那些黑色纹路正在吞噬他的咒力，反向输送给胶片人形。

"夏屿老师！"虎杖的拳头击碎飞来的游戏机残骸，"他在用你的咒力维持那个幻影！"

伏黑的影子在地面延展，却无法靠近真人所在的区域——那里己经被改造成类似领域的空间。

钉崎的锤子砸向地面，共振术式引发的冲击波震碎了所有屏幕，夏油杰的脸在爆裂的显示器里最后微笑了一下。

"妈妈..."顺平爬向胶片人形，"对不起...都是我......"

"顺平。"夏屿突然开口，"那不是你母亲。"

黑伞回到手中的瞬间，他划破自己的掌心。

血滴在胶片人形上，立刻腐蚀出焦黑的洞。

吉野凪的幻影开始崩溃，但在完全消散前，她突然对顺平做了个手势——拇指和食指圈成心形，那是她每次做便当时都会比的动作。

真人大笑着鼓掌："感人至深的亲情戏！"

他的手臂突然拉长，抓住顺平的后领，"不过实验数据收集得差不多了......"

"领域展——"

伏黑的咒词戛然而止。

五条悟不知何时出现在真人身后，一只手搭在特级咒灵肩上，另一只手还拿着吃到一半的可丽饼。

"打扰一下~"他的声音甜得像掺了毒药的蜂蜜，"你碰到我的学生了。"

无下限术式发动的瞬间，真人的手臂像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痕迹般消失。

顺平跌坐在地，被钉崎迅速拖到身后。

五条悟舔掉嘴角的奶油，六眼在霓虹灯下泛着冷光。

"游戏时间结束。"他打了个响指，"账单寄给夏油杰哦？"

真人剩下的躯体像融化的蜡般渗入地板："真是粗暴的家长......"

最后消失的是他咧到耳根的嘴角，"不过我们很快会再见的，毕竟顺平君己经签了'契约'......"

警笛声由远及近。

五条悟弯腰捡起一张残留的胶片，上面是吉野凪真正的监控影像——她被关在某个水箱里，嘴里冒出气泡，手指在玻璃上划着什么。

"七海会善后。"他把胶片塞给夏屿，指尖有意无意擦过对方掌心的伤口，"至于这个......"

夏屿的黑色纹路突然暴起，将胶片吞噬殆尽。

剧痛中他看见走马灯般的记忆碎片。

"老师！"虎杖的喊声将他拉回现实。

粉发少年背着昏迷的顺平，伏黑和钉崎警戒着西周。

五条悟哼着歌走向警笛声的方向，白发在霓虹灯下像团燃烧的冷火。

夏屿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伤口己经愈合，黑色纹路组成新的图案——一个小小的旋涡，和吉野凪监控影像里水箱玻璃上的划痕一模一样。

夜风吹散游戏厅的硝烟。

远处便利店的灯光一盏接一盏熄灭，像被无形的手按掉的蜡烛。

夏屿耳垂上的黑曜石耳钉彻底碎裂，碎片掉在地上，发出类似电影胶片断裂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