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西藏

西藏的日光总是格外炽烈，把布达拉宫的金顶照得耀眼。赛娅正坐在毡毯上，手里把玩着那柄陪嫁来的银鞭，听着从京城来的信使说着宫里的新鲜事。起初她还笑着打趣，说永琪那小子终于要被“规矩”磨磨性子了，可听到后面，手里的鞭子“啪”地一声落在地毯上，惊得旁边的侍女都缩了缩脖子。

“你说什么？！”赛娅猛地站起来，头上的松石步摇叮当作响，眼睛瞪得像铜铃，“紫薇和尔康，他们帮着那个什么陈知画，劝小燕子……劝小燕子让永琪去跟那女人圆房？！”

信使被她这架势吓得跪倒在地，结结巴巴道：“是……是听京里的人说的……还说……还说福大人和福夫人觉得知画可怜，让还珠格格……成全他们……”

“成全？我成全他们个鬼！”赛娅气得原地转圈，一把抄起银鞭，转身就往外冲，“不行，我得回京城去！我倒要问问紫薇，当初在围场，是谁跟我拍着胸脯说‘小燕子是我最好的姐妹，谁欺负她我跟谁拼命’？又是谁，拉着我的手说‘咱们女人不能被男人欺负’？这才多久，她就忘了自己说的话？！”

“哎哎哎！我的姑奶奶！”福尔泰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差点被她带得一个趔趄。他知道自家媳妇的脾气，说一不二，发起火来八头牛都拉不回，这要是真让她冲回京城，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

“你拦着我干什么？”赛娅回头瞪他，胸脯气得一鼓一鼓的，“你哥和你嫂子做的这叫什么事？小燕子是什么人，他们不清楚？那是从小跟人打架都敢护着我们的主儿！现在被人骑到头上欺负了，他们不帮忙就算了，还帮着外人踩一脚？这口气我咽不下！”

她使劲挣了挣，没挣开，气得用鞭子柄捶了福尔泰一下：“放开我！我去跟他们讲讲道理！我的道理就是这鞭子，看我不抽醒他们这对糊涂虫！”

“冷静！冷静！你先冷静下来！”福尔泰赶紧把她往屋里拉，一边拉一边给信使使眼色，让他赶紧退下。关上门，他才松了口气，扶着赛娅的肩膀，柔声劝道：“你听我说，现在回去没用啊。你想想，京城离这儿几千里地，等你赶到了，黄花菜都凉了。再说了，小燕子现在搬到静心苑，不声不响的，说不定心里早就有打算了，你这一闹，反倒给她添乱。”

“添乱？我这是帮她！”赛娅一甩胳膊，坐到毡毯上，气呼呼地喘着粗气，“我跟小燕子虽然吵过架，可那是姐妹间的拌嘴！她要是受了委屈，我第一个不答应！想当初在围场，我跟她比武，她输了都不肯服软，现在凭什么要受陈知画那女人的气？还有紫薇，她不是最懂小燕子的吗？怎么也跟着糊涂？”

福尔泰挨着她坐下，拿起旁边的酥油茶，给她倒了一碗：“喝口茶顺顺气。其实……我哥他……或许也是被紫薇劝糊涂了。你也知道，我哥那人，对紫薇言听计从，紫薇说什么，他都觉得有道理。”

“那紫薇就是被猪油蒙了心！”赛娅接过茶碗，却没喝，重重放在桌上，“她忘了是谁在她最难的时候，把她当亲妹妹疼？忘了是谁为了帮她认爹，敢跟皇上顶嘴？我看她就是在宫里待久了，学那些娘娘们勾心斗角，连良心都丢了！”

她说着，眼圈红了：“我还记得刚认识小燕子的时候，她带我去大杂院，给我吃烤地瓜，说‘赛娅，以后咱们就是姐妹，谁欺负你，我帮你揍他’。那时候多好啊，她笑得像个小太阳，一点心眼都没有。现在呢？听说她在静心苑自己种菜，穿得跟个村姑似的，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把自己藏起来了……”

福尔泰叹了口气，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我知道你心疼小燕子，我也一样。我哥做出这种事，我这当弟弟的都觉得脸上无光。可你想想，小燕子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是咱们冲回去帮她吵架，还是让她安安静静过自己的日子？”

他拿起赛娅的银鞭，轻轻放在她手里：“你看，这鞭子是用来打坏人的，不是用来打糊涂人的。紫薇和我哥，他们不是坏人，就是一时犯了傻。等他们自己撞了南墙，自然会回头。到时候，不用你动手，他们自己都得去给小燕子赔罪。”

赛娅低头看着鞭子，又想起小燕子以前的样子，心里慢慢软了些，可还是气不过：“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得给小燕子捎点东西过去，让她知道，还有人惦记着她，不是孤零零一个人！”

“这主意好！”福尔泰眼睛一亮，“咱们把西藏的特产收拾收拾，什么虫草、藏红花，还有你亲手绣的荷包，都给她寄过去。再写封信，告诉她，要是在宫里待腻了，就来西藏玩，咱们这儿天大地大，没人敢欺负她！”

赛娅这才笑了，用力点头：“对！就这么办！我还要在信里骂醒紫薇，让她好好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让她别忘了，她当初可不是这样的！”

她立刻起身，拉着福尔泰往库房走：“快，把那匹最软的羊绒找出来，给小燕子做件袍子，冬天穿暖和！还有上次活佛赐的护身符，也给她带上，保她平平安安！”

福尔泰笑着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风风火火的样子，心里踏实了不少。他知道，赛娅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但那份护着小燕子的真心，比谁都真。

两人忙了一下午，打包了满满一大箱东西，赛娅还亲自写了封信，字迹虽然歪歪扭扭，语气却火辣辣的：“小燕子，别理那些糊涂蛋！要是敢有人再欺负你，就来西藏找我，我带着兵帮你揍他们！还有紫薇，你要是再不醒醒，我就不认你这个朋友了！”

看着信使带着箱子出发，赛娅站在门口，望着京城的方向，握紧了手里的银鞭。她虽然没回京城，但心里清楚，小燕子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而紫薇和尔康，要是真的执迷不悟，总有一天，会为自己的糊涂付出代价。

“走，咱们去骑马！”赛娅拉着福尔泰，翻身上马，“把那些烦心事都甩在脑后！小燕子那么聪明，肯定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两匹骏马飞驰在草原上，风声呼啸，带着他们的笑声，也带着对远方友人的牵挂。赛娅知道，有些道理，不是靠鞭子能讲明白的，得靠他们自己去悟。但只要小燕子需要，她这柄鞭子，随时都能为她而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