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踩到大老鼠，蟑螂飞我脸

“反正我就要来见你，你不要管这么多，你现在在哪？”

俞千漾己下定决心，你能拒绝，但我不能不去。

“我现在不在北市，也不在温城，你来就是给我添乱。我不想见你，我最近很烦了，你别给我添乱。”含青冷冷用话刺她，语气不耐。

俞千漾的心情瞬落谷底，她这么讨厌我吗？

是不是从来只是我自作多情还想和她做朋友，她只是念旧情，好心帮我，又厌烦我的拖累？

那为什么还要为我做这么多？

含青，你不说你从不滥好心吗？

“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俞千漾刚想说些什么，李含青就挂断了电话，只留给她一阵忙音。

她只得失落地呆站着，她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过往的欢声笑语散去如云烟，而今冷言冷语隔成我们心的距离。

李含青躺在病床，神色苍白，连呼吸都难，每次说话带来的都是五脏六腑钻心的疼。

从前总想着要拼命努力，愿意用命来换出头的机会，现在倒好，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身体却因为劳累垮了。

“含青，医生都说了，你要好好休息，怎么又……医生说了，你这个急性心绞痛，要是处理不好，影响很大的。”

一个贵气儒雅的男人面带责备地看她，一副慈父的样子，眼神冷漠，话语里却满是关心。

“还有医生说你的心肝脾都有问题，都得好好调养。但你也不要太担心，我都安排好了，你这段时间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男人接着唠叨道。

李含青闭目，就当没听到，心中只有嘲讽。

消失那么多年的父亲，偏偏在她考上好大学后假惺惺地出现。

他一边瞧不起母亲的堕落，一边得意洋洋，开心自己收获了一个貌美、学历又高的女儿。

明明都是你害的，扫把星。

“我知道你生爸爸的气，但我也是有苦衷的。我不求你原谅，只想你给爸爸一个弥补的机会。

我也是想把事业打拼好，再接你回来。现在爸爸公司也做得挺好的，我也会补偿你的，你从前受的苦，我都会加倍补偿你。

你爷爷挺满意你的，还夸你很有出息，很不错。等你身体好了，爸爸带你去见他。”

蒋云烨微微一笑，像是丝毫不在意她的冷漠。

他家里是做实业的，只不过他是私生子，自小就不受器重，流落在外。

近几年在风投领域做出些成就，才被认回本家，如今也是风头正盛。

但他还是不受器重，有这样一个出众的女儿，他的筹码也多了几分。

要么扶她起来帮自己争家业，要么联姻出去，都是不错的选择。

老爷子很尊重读书人，尤其喜爱奋发向上的人，在子孙都极不成器的情况下，对李含青更是满意，连带着对他也高看几分。

自幼生活在这么糟糕环境里，李含青都能考上名校，这样有真才实学的高材生还是有几分分量的。

“爸，我朋友的事……”李含青服了个软，她现在重病缠身，只担心俞千漾过不好。

“放心，我找人打点好了，我会办妥的，你别操心这些，好好休息，知不知道？”

蒋云烨脸上出现一丝喜意，语气也温柔下去。

毕竟这是他目前唯一的孩子。不知是报应还是天意，他生育上患了病，人到中年依旧无子。

“你先好好休息吧，爸爸不烦你了。”

蒋云烨微微叹气，转身离开，示意房间里的三个护工也出去，让她好好平复下心情。

毕竟是丧母之痛。

病房重归安静，李含青缓缓睁开眼，透过玻璃窗看窗外。

天快黑了，雪花也是灰白的。

这么冷的天。

她本就因为小时候溺水落下病根，受不得凉的人，来这做什么？

自讨苦吃。

傻女。

─

俞千漾失魂落魄地出了电话亭，看着满街雨色，苦树哭雨，心也随着雨珠坠下，砸在泥土地，溅起肮脏的泥花。

“你肩膀都被淋湿了，小心别着凉了。”

张醒年站在距她一步之遥的位置，黑色的伞身向她倾斜，挡住了风雨。

“谢谢。”

俞千漾有些失魂落魄，只是轻声道谢，当目光落在他淋湿的衬衣时，莫名的愧疚涌上心头。

“你没必要这样的。”

俞千漾一边用手扶着杆，轻轻往张醒年的方向推，一边不留痕迹地和他拉开距离。

在目光交接的瞬间，俞千漾看见了他眼底尚未掩饰的失落。

连一把向你倾斜的伞，你都不愿意接受吗？

俞千漾心念微动，缓和了语气，轻轻扯出一抹笑，“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

张醒年欣喜地回道，弯着眼睛，青涩的面容上带着几分羞。

他只是小心地保持着距离，任冰冷的雨水打湿衣襟，寒意从皮透到骨，心却涌起甜蜜的热。

扔下我也没关系，只要愿意让我靠近。

我爬/过来也可以。

……

Y城的雨天实在不适合穿浅色裤子。

俞千漾低头看着自己被污水打湿的浅棕长裤，轻轻叹了口气。

街道排水不是特别好，雨浸下水道容易堵住，民宅还有餐厅的废水会溢到地面，老冒出肮脏的黑水，水里有纸巾、果壳、塑料瓶还有蟑螂，臭气熏天。

巷子又黑又潮，铁门上的租房的广告也湿透了，欲落不落。

落雨时，空气里霉味更重，消毒水味又杂着油烟味，像层过夜了的油糊在你鼻腔，又像烦人的小广告黏在铁门缝隙里，飘飘摇摇就是不落。

逼仄的巷子里有铁架、箱子、柜子，你得小心避着，不然伞都划烂了，实在不适合两人共撑一把伞。

此时天己黑了，巷子里亮灯的店铺替代了月光，朦胧了雨夜，照亮了前方。

“你撑着吧。”

张醒年把伞递给她，自己淋着雨往前跑。

雨丝打湿他的黑发，他转头冲着俞千漾笑，长睫下那双眼迷蒙又璀璨，像寒星点亮雨雾。

“别……你回来。”

俞千漾连忙叫住他，想快步追上他，却被逼仄的空间阻拦住。

前面的路口更窄，俞千漾还得斜着撑伞，才过得去，伞斜了，滴滴答答的雨滴就争先恐后地打湿你的衣服还有头发。

“没事，我在楼下等你。雨天路滑，你慢慢过来，注意安全，安全第一。”

张醒年不在意地笑，消失在前方巷子的拐角。

俞千漾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不由加快了速度。

忽然她觉得脚下毛茸茸的，又什么活物在动，低头一看一只猫儿大的老鼠正在她脚下扭动，吱吱吱叫着。

只一眼，俞千漾就觉得自己要上西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