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热热闹闹的家庭聚会

初三这天要把一切都准备好。

首先是酸菜炖大鹅，一只十多斤的大鹅，再加两大棵酸菜，十二印的大锅，差十公分就要满锅，炖上小半天，盛出来，足足盛了一大搪瓷盆。

小鸡炖蘑菇，要在晚上烧炕的时候炖上，第二天吃之前再加一点土豆。

猪爪、猪耳朵、猪肝猪心、猪肉、猪肠猪肚……这些都是年前提前烀好的，冻的是一大盘子的量，此时全都拿到厨房解冻。

护心肉和沙肝解冻之后还要提前切块焯水。

冻饺子早就准备好了。早在小年前，楚歌就己经包好，冻了两盖帘。

冻饺子不能拿到屋子里，要趁冻煮。

初西这天早上，张家桓早早起床打扫卫生，屋里屋外好一顿扫，又督促小宝穿上新衣裳。

楚歌要做饭，平时在家只穿自己织的毛裤，张家桓逼着她套上一条裤子。

张家桓自己穿了一件灰色毛衣，藏蓝色裤子，在镜子前照了又照，一个劲问楚歌行不行，好像要去相亲的样子。

九点半，张家美的电话打过来，说是十分钟之后到。

楚歌早就烧好了开水，准备煮饺子。

一会儿，跟楚歌同住在江口镇的最小的姐姐张家丽领着两个孩子进屋来了，见楚歌正在热气腾腾的厨房忙活，也不进屋，只站在门口说：“还没到？二姐打电话催我，我们还没起炕呢。”

楚歌说：“马上到了，说是十分钟，你们先进屋吧，一会儿吃饺子。”

“又吃饺子，我不吃，我不吃，给我钱，快点，给我钱。”张家丽的儿子大阳皱着眉头，开始掏妈妈的衣兜。

“大过年的要什么钱？死一边去，饺子不吃你还想吃什么，活人心啊？”张家丽拍打着儿子的手，用她一贯的大嗓门大声呵斥。

“我要吃面包，你给我钱，把我的钱还给我，我二叔给我的。”大阳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还有我的啊，你可不准给我花了，打麻将更不行。”女儿小芳也拽着妈妈的手，看样子，妈妈要是把钱给了弟弟，也得给她一份。

“花什么花，要账鬼儿，一会儿你二姨来，你要是走了，不给你压岁钱。”

此时张家桓领着小宝出了门，除了楚歌在厨房里忙，其余的人都到大道边上等着。

一辆黑色的轿车刚从十字路口拐过来，张家桓就兴奋地说：“到了。到了。”

楚歌闻声立刻把冻饺子下了锅，又加了一把柴火。

轿车在院门口停下，兰兰和威威抢先下车，给小姨小舅问好，进屋给小舅妈问好。

兰兰扯着小宝的耳朵说：“快点给我拜年，赶快地。”

小宝笑嘻嘻地说：“兰兰姐姐过年好，来年不遭老鼠咬。”说完挣脱了兰兰的手跑到院子里。

转眼间五个孩子疯闹在一处。

张家桓和张家丽接过大大小小的方便袋和礼品盒，簇拥着二姐和姐夫还有大哥一起进了屋。

楚歌问了好，还要看着煮饺子的锅。

屋子里，三姐帮二姐把水果摆到仙堂上，倒酒上香，张家桓陪在大哥和姐夫身边，腰杆挺得笔首，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这时，三姐夫也来了，还没进屋就说：“起这么早啊，这是几点从家走的？”

“七点就出发了，怎么地，你才起来呀？”二姐夫呲牙笑。

孩子们在大人身边跑来跑去，大哥和二姐给孩子们发压岁钱，二姐给每个孩子发一百块，大哥舍不得，嘟囔着“怎么这么些小孩子？”每个孩子发五十。

小宝把钱交给楚歌。

三姐一家没钱，从不给小宝钱，她家的孩子，楚歌也不给钱。

二姐给小宝钱，张家桓就偷偷给威威一百块钱，也算两不相欠。

大姐一家住得远，来不了，今天的客人只有二姐三姐这两家，再加上大哥一个人。

楚歌的饺子好了，放桌子准备吃饭。

大哥嘟囔道：“又吃饺子啊，从腊月二十三开始，天天吃饺子，呵呵。”

二姐急忙打圆场说：“楚歌，是不酸菜馅的？咱家的酸菜馅饺子最好吃了。赶快地，我都饿了。”

于是楚歌把饺子端上桌，又上了一个蒸肉，一个红烧带鱼，还有凉拌豆芽，一盘大鹅炖酸菜。

家里外头一共十二口人，捞了六盘饺子，吃得一个都没剩。

楚歌急忙收拾了，准备中午的会餐，张家桓开始张罗打麻将。

张家丽是个麻将迷，一步都不肯离开麻将桌，张家美出来准备帮楚歌的忙，还拿出两个保鲜袋，一个是她烀的酱牛肉，还有一个是红红的小籽虾。

楚歌给她看了那半大盆大鹅酸菜，张家美说：“这个最好，吃不了，我走的时候打包。”

又去看小半锅鸡肉，还有各种准备好的食材。

张家美见自己插不上手，也进屋去看麻将去了。

只有小宝不时跑回来，问妈妈要不要帮忙，他可以架火。

两个多小时一晃就过去了，张家桓出来问楚歌菜准备得咋样了，原来他输得太惨，输光了所有的零钱还欠了一圈。

大哥要把桌子上那一百块钱破开，张家美没让，这个“扶弟魔”给小弟撵下桌，她要亲自给串串点。

张家桓能做的，就是把桃罐头的盖起开。

楚歌原本准备了十六个菜，张家美带来的两个菜跟自己准备的菜重复，索性就放到一起，变成拼盘。

酒也是张家美带来的，酒的名堂，楚歌两口子都不懂，张家桓说，无论什么酒，都只是辣，喝多了都迷糊。

楚歌进屋，说明饭菜己经准备好了，一点半开饭，张家美终究没有给小弟捞回本，欠下账也赖掉了。

麻将散了，大家出去上厕所，然后洗手吃饭。

凳子不够，楚歌把平时不用的木头凳子也找出来，自己将就着坐，大哥说：“哎呦，怎么凳子也没有？等明年的，我给买几个。”

聚餐开局先提酒，张家美比老公大一岁，又是回了自己的娘家，因此每次提酒都当仁不让，一定最先举杯。

“今天是老弟的生日，首先祝老弟生日快乐！父母不在了，但是老家还在，一年一度的春节，能回老家看看，兄弟姊妹欢聚一堂，我今天很高兴……”张家美能说会道，把席上的人挨个夸一遍，挨个祝福一遍，大家一起举杯，按照张家美打出的样子喝了一大口，于是开始夹菜。

张家美喜欢吃鸡翅，张家丽喜欢吃鸡爪，于是去锅里挑出来，大阳和芳芳每人挑了一个鸡腿，威威和小宝只喜欢圆葱拌猪耳，兰兰爱吃锅包肉，大家夸酥白肉还是老味道……

没有人知道，楚歌爱吃什么。

楚歌不会喝酒，加上还要拾掇，便以水代酒。

张家桓也不擅长喝酒，却逞强要跟大家拼一拼。

大哥和两个姐夫久经酒场，每个人喝一斤都不成问题。

酒桌上，依次提酒，到楚歌这里，张家美一定要给打场子，高度赞扬一番，弄得楚歌不知道说什么好。

和文化局喝酒一样，按照年龄顺序提酒，好事成双，中间打穿插。

不同的是，还要出节目，这一家人的拿手好戏是二人转，除了张家桓，所有人都能唱几段。

大哥开口就是“回杯记”：张廷秀未曾说话深打一躬，口尊声王府小姐你要细听：你休当我是花儿乞丐，我本是你的二哥转回家中……

张家丽最拿手是“梁赛金擀面”：“梁赛金未曾开口雨泪纷纷，口尊声巡按大入贵耳听真……”

张家美东接一句西接一句，哪一段也唱不完整。

二姐夫会唱京剧，三姐夫只会闷头喝酒。

楚歌可以喝流行歌曲，不过她又没喝酒，拉不下脸，就推脱说自己不会唱。

小孩子也有提酒的机会，也要出节目，起码要说一句祝福的话。

首闹到天都黑了，一行人才匆匆离开，那时候没人抓酒驾。

张家桓刚把人送走，就扶着铁栅栏哇地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