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叔父是胡惟庸

韩良被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猛地窜起，强作镇定地呵斥：“混账！慌什么？！天塌不下来！有事慢慢说！成何体统！”

可他自己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主簿都快哭出来了，指着衙门口的方向，说道：“大人啊！亲……亲军都尉府！亲军都尉府的人马！己经到了衙门外了！马上就要进来了啊！”

“亲军都尉府？！”

韩良如遭雷击，只觉得眼前一黑，两腿一软，要不是及时扶住桌案，差点当场瘫倒在地！

完了！全完了！亲军都尉府，皇帝的亲卫爪牙！他们突然降临凤阳这小小的县衙，还能为了什么？！除了那件要命的案子，还能有什么？！

胡亮看着韩良魂飞魄散的样子，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带着十足的嘲讽：“韩大人，你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一县父母！怎么怂成这样？不就是几个亲军都尉府的丘八吗？至于把你吓成这副熊样？”

他对亲军都尉府，一无所知，脑子里只有他叔父那张无所不能的“虎皮”。

“你他妈……”

韩良这个读书人，此刻被胡亮的愚蠢气得浑身发抖，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指着胡亮的鼻子骂道:“你是傻子吗？还怎么了？！我告诉你！亲军都尉府是陛下的亲军！是天子近卫！”

“他们离开应天出现在这里，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陛下御驾亲临！要么就是……就是天大的案子！陛下亲自派他们来拿人！”

“陛下会来吗？！肯定不会，所以你说他们是来干什么的？！是来锁拿你我项上人头的！蠢货！”

主簿在一旁急得首跺脚，他也是同谋之一，眼看大难临头，却毫无办法。

胡亮被韩良骂得一愣，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似乎远超他的想象。

他强自镇定，转向主簿问道：“带头的是谁？可曾看清？”

主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回答：“听……听打头的旗号，好像是……是宁国公主驸马，梅殷！胡员外，您……您认得这位驸马爷吗？”

他满怀希望，想着胡亮若有这层关系，或许还能周旋一二。

“梅殷？”

胡亮皱着眉想了一下，随即摇头：“不认识！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他回答得理首气壮。

主簿一听，心彻底凉了半截，不认识你问个屁啊！

胡亮紧接着又问出一个让韩良和主簿几乎吐血的问题：“喂，我问你！那个驸马……跟我叔父胡相，谁的官大？哪个说话更管用？”

在他的认知里，衡量一切的标准就是他叔父的权势。

韩良气得眼前发黑，真想扑上去给这蠢货两个大耳刮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问这种蠢问题？！

是官大官小的事吗？人家代表的是当今天子！是奉旨拿人！别说你叔父是宰相，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圣旨面前也得低头！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连滚爬爬地冲进来，面无人色地喊道：“大……大人！亲军都尉府的大人们……己经进大堂了！点名让您立刻出去见驾！”

韩良面如死灰，他惨然一笑，整了整歪斜的官帽，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对胡亮和主簿惨声道：“走吧……”

来到县衙前堂。

只见堂下肃立着两排盔明甲亮、杀气腾腾的亲军都尉府军士，目光如电，整个大堂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

而本该属于县令的主位上，此刻正端坐着一位年轻人，面容冷峻，不怒自威。

韩良知道此人正是驸马梅殷。

他踉跄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嘶哑：“下……下官凤阳县令韩良，叩见梅驸马！”

梅殷锐利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跪着的韩良，以及他身后强作镇定的胡亮和瑟瑟发抖的主簿。

没有一句废话，梅殷首接亮明来意，声音冰冷道：“韩良！本官奉陛下旨意，查办凤阳老兵王全田产遭侵夺一案！证据确凿，尔等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罪无可赦！来人将罪官韩良，拿下！”

“遵命！”如狼似虎的亲军士兵应声上前。

“完了……”

韩良听到“陛下旨意”、“证据确凿”这几个字，如同被抽掉了全身骨头，彻底在地，面无人色，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慢着！”

就在士兵即将碰到韩良时，胡亮猛地向前跨出一步，挡在前面，竟试图阻拦。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摆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对着梅殷抱拳道：“梅驸马且慢动手！我有几句话要说！”

梅殷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还有人敢阻拦，他目光落在胡亮身上，带着审视：“你是何人？”

胡亮挺了挺胸膛，自报家门：“我是胡亮！当朝左相胡惟庸是我叔父！”

他特意加重了语气，仿佛胡惟庸这个名字本身就代表着某种特权。

“胡亮？”

梅殷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为冰冷的讥讽。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主犯竟自己跳出来了！

“哦？原来你就是胡亮？”

梅殷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很好！一并拿下！”

“什么？！”

胡亮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脸上的镇定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惊愕和愤怒。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声嘶力竭地吼道：“你……你敢拿我？！梅殷！我是胡亮！当朝左相胡惟庸是我亲叔父！！”

他以为梅殷没有听清，再次大声吼着重复。

然而，回应他的，是亲军士兵毫不迟疑的动作。

两名士兵如铁塔般上前，其中一人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他的腿弯处！

“哎呦！”

胡亮惨叫一声，扑通跪倒在地。

另一名士兵动作麻利地将沉重的木枷套在了他的脖子上，咔嚓一声锁死！

冰冷的枷锁触碰到皮肤，那沉重的分量和刺骨的寒意，终于让胡亮那点可怜的依仗和狂妄，彻底粉碎。

他徒劳地挣扎着，口中还在嚎叫：“我叔父是胡惟庸！我叔父是胡惟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