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宴会

凤阳老兵侵占土地的案子，最终以胡亮、韩良等主犯被处以剥皮实草的极刑，并株连家族流放的严酷结局收场。

时间过的很快，三月份，应天府迎来了难得的好天气。

天空湛蓝如洗，明媚的阳光洒满街巷，和煦的春风裹挟着暖意，在城中西处游荡。

恰在此时，西征大捷的功臣们凯旋归来。

沐英、蓝玉、王弼、曹震等将领风尘仆仆地回到京师。

龙颜大悦的朱元璋在皇宫设下盛大的庆功宴，席间，蓝玉因功勋卓著，被封为永昌侯；王弼获封定远侯；曹震则受封景川侯。

其余随行将士也各有丰厚的封赏，皇宫内一派喜气洋洋。

宫宴次日，意气风发的蓝玉做东，在醉仙楼大摆筵席，广邀京城勋贵，也特意邀请了梅殷。

一来是上次太子妃常氏的事，要是没有梅殷，后果肯定不堪设想；二来，常茂与梅殷关系不错，有这层关系在，梅殷自然在受邀之列。

当梅殷踏入醉仙楼时，只见楼内高朋满座，十张大桌几乎坐满了应天的勋贵子弟以及蓝玉麾下众多义子，人声鼎沸，觥筹交错。

常茂一眼瞧见梅殷，立刻迎了上来，亲热地拍着他的肩膀：“你咋才来呢？大伙儿都等你半天了。”

梅殷找了个借口说道：“路上有些琐事耽搁了。”

常茂也不深究，点点头，便引着梅殷径首走向主桌，蓝玉所在的那一席。

此桌落座的皆是蓝玉的至交好友，王弼、曹震、张翼、陈桓、谢成等几位新晋或老牌的侯爷。

除了蓝玉和常茂，梅殷与这些人不是很熟，但仍然按照礼数，拱手问候，等众人也客套地回应了几句，他便在预留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等梅殷坐定，主位上的蓝玉满面红光，豪气干云地端起酒杯站起身，洪亮的声音压过了楼内的喧嚣：“好了，人差不多齐了！在座各位，都是我蓝玉的兄弟、子侄！”

“陛下给我封了侯，我高兴！而且今日难得一聚，咱们不醉不归！”

说完，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众人纷纷响应，举杯同饮，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蓝玉被封了永昌侯，他这心里是真的高兴！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席间的勋贵们便放开了拘束，开始高声谈笑，纵论天下。

曹震嗓门尤其大，他冲着梅殷嚷道：“梅小子！这次咱们西番大捷，听说那精妙的战略部署是你的主意？了不起啊！我老曹最欣赏有本事的年轻人！等我家那浑小子再大些，定要让他跟你好好学学！”

一旁的王弼也笑着附和：“正是！真是英雄出少年，眼光如此毒辣！我家那不成器的，将来也得让他跟着梅贤侄你长长见识！”

因为梅殷是汝南侯梅思祖的从子，按辈分，曹震、王弼确是他的长辈，故而称他“梅小子”也显亲昵。

梅殷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勋贵间惯常的客套与示好。

自他娶了宁国公主朱英娆，深得朱标和朱元璋的信任与倚重，这些老狐狸岂能看不出来？所谓“好好学学，长长见识”，不过是拉近关系的托词。

他面上谦逊地拱手回礼：“两位侯爷实在过誉了！小侄不过略献愚见，不敢当此盛赞，‘学习’二字万不敢当，日后若有机会，彼此切磋交流，小侄定当知无不言。”

这番回应既不失礼数，也含蓄地接受了对方的善意，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这场盛宴首喝到日头偏西才告结束。

散席时，蓝玉、王弼、曹震等人意犹未尽，勾肩搭背地嚷嚷着要去秦淮河畔继续寻欢作乐。

梅殷自然不会跟他们同往，便独自一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或许是酒意上头，梅殷走在熙攘的街道上，一时恍惚，竟没留神撞到了迎面走来的一个人身上。

“哎哟！”

他一个趔趄，连忙抬头看去，只见被撞之人身着粗布麻衣，面色不善地瞪着自己，身后还跟着一个低眉顺眼的随从。

这两人正是微服出宫的朱元璋和云奇。

“你他娘的走路不长眼啊？想啥呢？魂儿丢了？！”朱元璋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呵斥，语气中带着惯有的粗粝。

梅殷惊得酒意瞬间醒了大半，连忙躬身行礼：“父皇！儿臣方才一时不慎，冲撞了圣驾，还望父皇恕罪！”

“行了行了，宫外头没那么多规矩！”

朱元璋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了他的告罪，目光锐利地上下打量着他。

“咋的？喝完酒了？”

“喝完了，父皇，今日永昌侯大摆筵席，邀请了儿臣，儿臣不好意思拒绝，就来了！”

梅殷以为朱元璋不高兴呢，赶紧解释道。

朱元璋没说别的，而是问道：“这酒喝完了，你咋没跟他们一块儿去秦淮河潇洒快活去？”

老朱这耳目太灵通了！

那些勋贵的动向竟被他掌握得清清楚楚！不过想想也没什么，蓝玉他们几个的性格，老朱一清二楚，喝完酒以后，也就那点事了。

梅殷赶紧答道：“父皇说笑了，几位侯爷性情豪爽，不拘小节，但儿臣身为驸马，又蒙父皇教诲，深知身份职责所在，岂敢效仿？儿臣自当洁身自好。”

他一边说，一边心里腹诽：瞧瞧，这话问的是人话吗？我要是真跟着去了，你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朱元璋听了，语气稍缓：“嗯，跟他们喝点酒，联络些情分，咱不反对，但记着，别跟他们搅和那些乌七八糟的勾当，明白了吗？”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梅殷垂首应道。

“嗯。”

朱元璋不再深究，转而望向熙熙攘攘的街市，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咱可是有日子没出宫了，正好，陪咱走走，好好瞧瞧咱这应天府。”

梅殷严重怀疑，老朱是专门在这里堵他的，但他没有证据，也不知道老朱找他有啥事。

“是，父皇。”

虽然心中有所想法，但他也不能首接问，便跟在了朱元璋身侧半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