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祸事了！

从压抑的御书房出来，重见天日。

胡惟庸、陆仲亨、费聚、朱亮祖西人只觉得压在胸口的大石被搬开，长长舒了一口气，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后余生的庆幸感瞬间冲散了之前的恐惧。

朱亮祖更是立刻恢复了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跋扈模样，腰板挺得笔首，嗓门也洪亮起来。

他对着其他三人，尤其是胡惟庸，带着几分事后诸葛亮的得意：“瞧瞧！瞧瞧！我早就说了吧？屁大点事！陛下这不啥也没说嘛？虚惊一场，纯属虚惊一场！”

他拍着胸脯，仿佛之前的惶恐从未发生过。

胡惟庸看着朱亮祖这副不知死活的样子，眉头紧锁，心头那点不安反而更重了。

他沉声告诫：“永嘉侯，话虽如此，但陛下今日之言犹在耳边。往后行事，务必加倍小心，谨言慎行！”

“今日能过关，是陛下念旧情，若再有下次……”

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而且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朱元璋那看似平静的目光深处，总让他感觉有一丝寒意挥之不去。

费聚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谨慎上，他肉疼的是即将失去的利益。

他凑近胡惟庸，压低声音，脸上满是舍不得：“胡相，难道……真要把那些地都原封不动地还回去？还得搭上一大笔补偿？这……这跟割肉有什么区别？”

他眼巴巴地看着胡惟庸，希望这位“智囊”能想出个折中的法子，哪怕还了地，少赔点钱也好。

“还能怎么办？！”

胡惟庸正心烦意乱，没好气地呛了回去。

“陛下的金口玉言，字字句句都钉死了！难道你还想阳奉阴违，在刀尖上跳舞不成？！”

他只觉得摊上这几个贪心不足又不知收敛的勋贵盟友，实在是倒了八辈子霉。

“可不是嘛！”

朱亮祖立刻附和费聚，语气充满了对底层的不屑。

“还地就够憋屈了，还要倒贴钱粮给那些贱民！真是便宜他们了！”

曾经的泥腿子，如今早己忘了本。

相对而言，陆仲亨还算清醒些。

他摇摇头，劝道：“行了，你们两个就知足吧！钱没了算什么？只要项上人头还在，爵位俸禄还在，还愁捞不回这点损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转而看向胡惟庸，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转移了话题：“胡相，我听说……占城的使者，不日就要抵达应天了？您看这次……”

他话未说完，但胡惟庸知道他什么意思。

胡惟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安抚道：“放心，该有的‘份例’，少不了你们三位的。”

...

凤阳县衙，后堂。

胡亮大大咧咧地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品着茶，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而县令韩良则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堂内焦躁地踱来踱去，额角渗着细密的冷汗。

胡亮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我说韩大人，你这都转了多少圈了？眼晕！不就是跑了个没用的老兵嘛，至于把你吓成这副怂样？”

“至于？！你说至于不至于？！”

韩良猛地停住脚步，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因为恐惧而有些变调。

“那可是跑到应天去了！应天！天子脚下！万一……我是说万一，那老东西真豁出命去，撞了大运把事儿捅到陛下面前……你我，还有活路吗？！”

作为大明的官员，他比谁都清楚朱元璋对贪墨害民之官的雷霆手段，这事一旦败露，剥皮实草都是轻的！

“哎呦喂，我的韩大县令！”

胡亮嗤笑一声，放下茶盏，满脸的不以为然。

“你呀，就是读书读傻了，胆子比针尖还小！他一个糟老头子，无权无势，进了应天城跟只无头苍蝇似的，能摸到皇宫大门朝哪边开吗？还见皇帝老子？做梦去吧！”

他身子往前倾了倾，带着一种盲目的优越感：“再说了，我不是第一时间就把事情告诉给我叔父了吗？有他老人家在应天坐镇，你怕个球啊！天塌下来，有我叔父顶着呢！”

提到权倾朝野的左相胡惟庸，韩良狂跳的心才稍稍平复了一丝，但忧虑仍未消散。

“唉……也不知胡相那边……有没有及时截住那王全？”

他总觉得右眼皮跳得厉害。

“韩大人，放宽心！”

胡亮拍了拍他的肩膀，甚至开始画起了大饼，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前些日子我叔父还来信夸你呢，说你在凤阳把事儿办得妥帖，是个可用之才，正琢磨着寻个机会，把你调到应天去当个京官，品级肯定比这七品县令高得多！”

“到时候啊，咱们兄弟见面的机会可就少了，我要是去应天办货，你可得好好招待我！”

“升官？！”

韩良的眼睛瞬间亮了，刚才的恐惧被巨大的诱惑冲淡了不少，他脸上堆起笑容，连忙拱手：“哎呀，胡兄！瞧您说的！若非胡兄引荐，小弟哪有福分结识胡相？”

“没有胡兄，就没有小弟的今日！若真能蒙胡相提携，调入京师，小弟定当厚报胡兄大恩！”

他嘴上说着感恩戴德的话，心底深处却对胡亮这种仗势欺人、有勇无谋的蠢货鄙夷到了极点。

若非其背后那棵大树，他韩良堂堂进士出身，岂会与这等粗鄙商贾称兄道弟？

“哈哈哈，好说好说！你我兄弟，同为我叔父效力，何须言谢？”

胡亮得意地大笑，随即露出一丝淫邪的笑容。

“韩大人，我那庄子上新得了两个雏儿，水灵得很，身段儿也好，晚上去我那喝两杯，顺便……嘿嘿，给你解解压？”

韩良此刻心思都在升官的美梦上，也急于摆脱恐惧，连忙应承：“好好好！既然胡兄盛情相邀，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然而，两人关于“美好夜晚”的盘算刚出口，就被一阵仓皇失措的脚步声和惊呼声彻底打断！

县衙主簿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利索了：“大……大……大人！不……不好了！祸……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