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杭城开仓第一遭：知府大人的糊涂赈济经

卯时的知府衙门还浸在晨雾里，林小满对着铜镜揪着官服上的线头——昨儿被肥猫抓烂的袖口用草绳捆着，远远看去像只展翅的青蛙。师爷捧着文书进来，旱烟杆上挂着串钥匙，每把都缠着不同颜色的布条，在晨光里晃出五颜六色的光斑。

"大人，"师爷的旱烟袋锅子磕着账本，"布政使司的文书到了，说今年杭州遭了旱情，让咱...开仓放粮。"

"开仓？"林小满接过文书，墨迹在宣纸上晕成个歪歪扭扭的"米"字。他想起昨儿喝的碎米粥，胃里一阵反酸，赶紧转移话题："师爷，这钥匙...怎么挂这么多？"

"嗨！"师爷把钥匙串往桌上一扔，发出哗啦啦的巨响，"这是历代知府传下来的粮仓钥匙，红布条开糙米仓，绿布条开精米仓...昨儿老王头喂猫，把钥匙串当鱼干挂了，现在分不清哪把开哪仓了！"

正说着，厨房老王头冲进大堂，手里举着根啃了一半的胡萝卜："大人！不好了！肥猫把'开仓大吉'的红绸子叼走了，现在...现在缠在粮仓顶上呢！"

林小满跟着众人跑到粮仓前，只见肥猫蹲在仓顶，尾巴卷着红绸子晃悠，仓门上的铜锁锈迹斑斑，锁孔里还卡着半截鱼骨头——那是上次算珠案时肥猫留下的"纪念"。小校搬来梯子，林小满刚爬两步就听见"咔嚓"一声，梯腿断了一截，他抱着梯子摔在稻草堆里，官帽掉进旁边的泔水桶。

"大人！您没事吧？"师爷赶紧扶他起来，却不小心把旱烟杆戳进了林小满的袖筒，惊飞了里面藏着的几只蟑螂。肥猫在仓顶"喵"地叫了一声，红绸子突然松开，正好缠住林小满的脖子，把他吊在梯子上晃悠。

"快...快把猫赶走！"林小满扒拉着脖子上的红绸，却摸到一手黏糊糊的东西——肥猫在绸子上抹了灶台上的猪油。他突然想起布政使司文书里的"严肃开仓仪式"，忍不住哀嚎："这哪是开仓？分明是开涮！"

好不容易解开红绸子，林小满对着仓门的铜锁发愁。师爷举着火把照了照，锁孔里的鱼骨头卡得死死的，旁边还趴着几只正在搬家的蚂蚁。林小满灵机一动，从怀里掏出根筷子——昨儿吃饭时忘在袖筒里的，小心翼翼地捅进锁孔，想把鱼骨头撬出来，却不小心捅断了筷子头，反而把鱼骨头捅得更深。

"大人，咱找铁匠来吧？"小校揉着摔疼的屁股。

"找铁匠？"林小满看着天边渐亮的鱼肚白，"布政使司的监赈官快到了，哪来得及！"他突然看见老王头手里的胡萝卜，一把抢过削成钥匙形状，对着锁孔比划，"古人云'以柔克刚'，咱用胡萝卜钥匙试试！"

师爷和小校面面相觑，只见林小满把胡萝卜钥匙塞进锁孔，用力一拧——"咔嚓"一声，胡萝卜断在锁孔里，引来更多蚂蚁。肥猫从仓顶跳下，爪子扒拉着林小满的裤腿，嘴里叼着半块桂花糕，糕渣掉进锁孔，和胡萝卜、鱼骨头混在一起，竟把锁芯卡住了。

"完了完了，"师爷蹲在地上叹气，"这下彻底打不开了。"

林小满看着锁孔里的"大杂烩"，突然想起小时候玩的拼图游戏，虽然不能用现代思维，但可以试试瞎猫碰死耗子。他让小校找来所有钥匙，闭着眼睛随便插了把绿布条的，刚拧了半圈，锁孔里的胡萝卜、鱼骨头和桂花糕突然一起松动，"啪嗒"一声，锁开了！

"开了开了！"众人欢呼起来。林小满得意地吹了吹不存在的指甲："看见没？这叫'缘分开锁法'！"

仓门吱呀打开，一股混合着霉味和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林小满捏着鼻子进去，火把光照见粮堆上爬满了蛀虫，白花花的米粒间还夹杂着几根猫毛。师爷翻开账本，指着上面的画符："大人您看，去年记的'存米三千石'，可这...这怎么看着像三千只虫子？"

正说着，肥猫突然冲进粮仓，惊起一片蛾子，翅膀上的粉落在林小满的官服上，形成奇怪的图案。他呛得咳嗽，顺手拍了下粮堆，却拍出个大洞，里面滚出个坛子，坛口封着的黄泥上印着"洪武十年"的字样。

"这是...陈米？"小校擦掉坛口的泥，里面露出发黑的米粒。林小满捡起一粒，看见米上刻着细小的纹路，突然想起之前查案时见过的胡党标记，但随即摇头——这次只管开仓，不管其他。他让老王头把陈米搬出去，却发现坛底沉着块铜牌，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米"字。

"大人，布政使司的监赈官到了！"衙役在仓外大喊。林小满赶紧把铜牌塞进袖筒，整理了一下沾满虫粉的官服，带着众人出去迎接。监赈官是个胖胖的中年文官，看见粮仓门口的泔水桶和断梯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林大人，"监赈官捏着鼻子，"这就是你准备的开仓仪式？"

林小满堆起笑容，指了指仓顶的肥猫："大人您看，这猫...呃...这是'招财猫'，特意来见证开仓的！"肥猫仿佛听懂了，"喵"地叫了一声，把仓顶上的瓦片扒拉下来几片，正好砸在监赈官的轿夫头上。

开仓放粮正式开始，百姓们拿着布袋排队，却发现舀出来的米里混着胡萝卜渣和桂花糕屑。有个老太太指着米里的猫毛哭丧着脸："大人，这米...还能吃吗？"

林小满拿起筛子，假装认真地筛米："大娘您看，这叫'加料米'，里面有胡萝卜的营养，桂花的香气，还有...呃...猫毛的...纤维！"他越说越没底气，突然看见肥猫叼着个算盘珠跑过来，珠子掉进米袋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大家别慌！"林小满灵机一动，举起算盘珠，"看见没？这是'吉祥珠'，吃了能保佑全家平安！每袋米里都有哦！"百姓们将信将疑，果然在米袋底部摸到了算珠，虽然沾着猫口水，但好歹是个念想，渐渐安静下来。

监赈官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偷偷拽住师爷："你们大人...平时都这样？"

师爷苦笑："大人习惯就好，习惯就好...他连算珠都能当糖豆吃，何况这带猫毛的米？"

放粮持续到午后，林小满累得瘫在粮仓门口，看着最后一个百姓离开，突然发现肥猫不见了。他跟着脚印找到厨房，见肥猫正蹲在灶台边，爪子扒拉着个陶罐，罐子里装着半罐黑芝麻——那是老王头用来做点心的。肥猫看见林小满，叼起颗芝麻放在他手心，芝麻上还沾着点米糠。

"你呀你，"林小满摸着肥猫的头，"下次再捣乱，就把你...就把你做成...呃...芝麻糖！"肥猫"喵"地叫了一声，蹭了蹭他的手掌，突然跳上灶台，用尾巴扫落个竹筐，里面滚出个账本，正是师爷丢失的那本"伙食费"账册。

账册打开在某一页，上面用木炭画着个大葫芦，旁边写着"油钱三百文"，下面还有行小字："猫叼走芝麻一捧，换算油钱五十文"。林小满恍然大悟，原来老王头把猫叼走的芝麻也算进了油钱里，难怪账册总是对不上。

"老王头！"林小满举着账册冲进厨房，"你这账...算得比肥猫还糊涂！"

老王头正在洗胡萝卜，闻言嘿嘿一笑："大人，咱这叫'猫账算法'，猫吃多少，咱就记多少，准没错！"

夕阳西下时，林小满坐在粮仓门口，看着天边的晚霞，手里把玩着从米坛里找到的铜牌。肥猫趴在他腿上打盹，爪子还紧紧抱着颗算珠。师爷端来碗素面，面条上撒着黑芝麻，香气扑鼻。

"大人，"师爷指着粮仓，"咱把剩下的陈米都筛干净了，明天继续放粮。"

林小满吸了口面，突然想起布政使司的文书，忍不住笑道："师爷，你说这开仓放粮，怎么跟打仗似的？又是斗猫，又是算糊涂账的。"

"大人，"师爷擦着旱烟杆，"咱杭州府的日子，不就跟这碗素面似的？看着普通，吃起来...总有意想不到的滋味。"

林小满看着碗里的黑芝麻，确实，虽然没有五花肉，没有鱼肉，但这碗素面加了点猫毛般的"意外"，反而吃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他摸了摸肥猫的头，心里暖暖的。

"行吧，"林小满放下碗筷，"明天继续开仓，不过...先把肥猫拴起来，别让它再往米里扔算珠了！"

众人笑起来，肥猫被笑声惊醒，不满地叫了一声，又趴下打盹。林小满望着渐渐亮起的灯笼，觉得这杭州知府的日子，虽然每天都有新麻烦，但只要有这群可爱的人相伴，就算是开仓放粮这样的正经事，也能闹出不少笑话，过得有滋有味。

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还会有更多挑战，但他不怕。毕竟，他林小满可是连猫叼算珠、胡萝卜开锁都经历过的人，还有什么能难倒他？他笑了笑，抱起肥猫，准备迎接明天的新"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