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九儿初鸣 血食为引

“咕噜噜…”

烛狰的肚子发出响亮的抗议。剧烈的炼体消耗了他本就匮乏的体力，饥饿感如同毒蛇噬咬。幼崽也显得萎靡不振，暗金色的鳞片失去了光泽，依偎在他身边，发出细弱的“嘶嘶”声。

食物！在这剧毒沼泽中，食物同样意味着致命的危险。

烛狰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视着浓雾笼罩的死寂沼泽。浑浊的水洼里，有缓慢游动的、色彩斑斓的毒蜒；泥沼边缘，有潜伏的、长着锋利口器的腐水蛭；枯树上，挂着拳头大小、散发着甜腻毒气的腐囊菌…每一样都带着剧毒，寻常生物触之即死。

但他体内流淌着相柳的血！这剧毒的环境和毒物，对他而言，既是致命的威胁，也是…可能的生机！而幼崽，作为烛龙与相柳的混血，天生就是剧毒的君王！

“小九…”烛狰声音嘶哑着喊。

“小九”是烛狰给幼崽起的名字，他真心希望这个混血的小家伙，将来能长出九颗龙首来。

烛狰手指着不远处水洼边一条正在缓慢爬行、足有手臂粗细、覆盖着粘液和疣突的“腐沼巨蚯”。那东西散发着浓烈的腥气，是剧毒之物，却也蕴含着相对“纯净”的生命能量。“去…抓住它。”

小九抬起头，墨玉般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茫然，又有一丝本能的渴望。它看看烛狰，又看看那条缓慢蠕动的巨蚯，犹豫了一下。饥饿的本能和对烛狰的依赖，最终压倒了那点新生的怯懦。

它小小的身体绷紧，暗金色的鳞片微微竖起。下一刻，它如同离弦的金色小箭，“嗖”地一声射了出去！速度快得只在浓雾中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腐沼巨蚯似乎感觉到了危险，臃肿的身体猛地一缩！但小九的速度更快！它精准地落在巨蚯滑腻的背上，小小的嘴巴猛地张开，露出还未长全、却异常尖锐的细小牙齿，狠狠一口咬下！

“噗嗤！”

没有剧烈的挣扎。一股肉眼可见的墨绿色毒气，瞬间从小九咬中的地方蔓延开来！那足有手臂粗细的腐沼巨蚯，身体猛地一僵，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僵硬，最后如同被风干的枯枝，无声无息地下去，生机断绝！

秒杀！

小九松开嘴，小小的身体晃了晃，似乎这第一次主动捕猎也消耗了它不少力气。但它很快兴奋起来，用小小的爪子扒拉着僵硬的巨蚯尸体，然后叼起一小段相对“干净”的躯体，飞快地拖回到烛狰身边，献宝似的放在他面前，喉咙里发出邀功般的“呜呜”声，墨玉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烛狰心中微震。小东西展现出的剧毒天赋和速度远超他的预期。他忍着恶心，用骨匕从那僵硬的巨蚯躯体上切下一小块相对核心的肉。肉块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白色，散发着淡淡的腥气。他尝试着咬了一小口。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泥土腥气和剧毒麻痹感的味道瞬间充斥口腔！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咙！但紧接着，一股微弱的、带着阴冷气息的生命能量顺着食道滑下，稍稍缓解了腹中的饥饿和身体的虚弱。体内的相柳血脉之力似乎对这毒肉并不排斥，甚至主动吸收着其中微弱的能量。

“有效！”烛狰精神一振，强忍着恶心，将那小块肉咽了下去。他看向小九，小东西正有样学样，用尖锐的小牙齿撕咬着另一段巨蚯肉，吃得津津有味，墨绿色的毒气在它嘴边萦绕，又被它本能地吸了回去。

接下来的日子，在哑沼的死寂与浓雾中，烛狰一边继续用那近乎自虐的方式淬炼身体，引导体内混乱的力量，一边教导着小九如何在这危机西伏的环境中捕猎。小九的学习能力惊人，它的本能被迅速唤醒，动作越来越敏捷，对剧毒的掌控也越发精妙。从潜伏的腐水蛭，到树上的毒囊飞蛾，甚至偶尔从泥潭中冒头的、长满骨刺的小型“刺脊毒鲵”，都成了它的猎物。

每一次捕猎成功，小九都会将猎物体内最精华、蕴含能量最多的部分拖回来给烛狰。这些剧毒的血食虽然味道令人作呕，却是烛狰维持生命、加速恢复的关键。而小九自身，在吞食了大量毒物之后，身上的暗金色鳞片似乎更加深邃内敛，头顶那两个微小的鼓包也隐隐有了一丝生长的迹象，气息也凝实了许多。它偶尔无意识地散发出的那丝精纯气息，竟能短暂地驱散周围一小片区域的毒瘴，让烛狰获得片刻喘息。

一种在绝境中相互依存、共同成长的奇异羁绊，在哑沼的死亡阴影下悄然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