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古径遗刻 先民之影

依靠小九每日不辞辛劳地猎取血食反哺，加之自身近乎自虐般的疯狂炼体，烛狰那具残破不堪的身躯终于勉强稳定下来。断臂处滋生的黑晶尖刺在反复淬炼下，竟泛出金属般的冷冽光泽，边缘锋利如刃，表面布满细密的天然纹路，在昏暗的沼泽中偶尔闪过一抹幽光。最令人震惊的是，这骨刺与骨骼连接处竟生出类似关节的结构，让他可以像拆卸武器般将骨匕随意取下。骨匕尖端还能分泌出粘稠的黑色毒液，滴落在腐叶上时会发出"嗤嗤"的腐蚀声。这将成为他最完美的天然武器。

体内混乱的力量虽然依旧冲突不断，但至少不再时刻威胁生命，他对那丝微弱烛龙逆鳞之力的掌控也越发得心应手，能在瞬间凝聚一层薄薄的金芒覆盖在体表要害，勉强抵挡一些突袭。

但哑沼的困境依旧。迷失方向，毒瘴侵蚀，更可怕的是那如影随形的、被标记的危机感。烛狰知道，相柳的爪牙绝不会放弃，他们一定在搜寻。

这天，烛狰背靠着冰冷的岩壁休息，小九则在不远处的一片相对干燥的泥地上，用爪子拨弄着一条刚抓到的色彩斑斓的毒蜈蚣。突然，小九停下了动作，墨玉般的眼睛首勾勾地望向浓雾深处某个方向，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带着疑惑的“嘶嘶”声，叼在嘴里的玉牌也微微闪烁起温润的白光。

“怎么了，小九？”烛狰立刻警觉起来。小东西的感知极其敏锐，尤其对某些特殊的气息。

小九扭头看了烛狰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朝着它感知的方向，如同一条金色的小游鱼，飞快地钻进了浓雾。烛狰不敢怠慢，强撑着身体，紧随其后。

在哑沼中穿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雾气似乎稀薄了一些。一片巨大的、被藤蔓和苔藓覆盖的黑色岩壁出现在眼前。岩壁下方，堆积着厚厚的枯枝败叶和淤泥。

小九停在岩壁前，用小爪子焦急地扒拉着覆盖在岩壁底部的厚厚苔藓和淤泥。烛狰上前帮忙，用左臂黑晶骨匕和完好的右手清理。

随着苔藓和淤泥被剥落，岩壁底部露出了被掩盖的部分——赫然是人工开凿的痕迹！一片巨大的、相对平整的黑色石面显露出来，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的刻痕！

烛狰的心跳加速了。他凑近细看，拂去石面上残留的湿泥。

石刻的内容渐渐清晰：那是一幅巨大的、充满原始粗犷风格的壁画！

画面的中心，是一座巍峨耸立、云雾缭绕的巨山！山峰之巅，隐隐盘踞着一个庞大无比、威严神圣的龙形生物虚影，正是烛龙。祂的双目如同日月，照耀着下方的大地。山脚下，无数渺小的人类身影正虔诚地跪拜、祈祷。一条蜿蜒的、由无数奇异符号组成的路径，从山脚的人群中起始，穿过壁画上描绘的险恶山川、毒沼密林，最终指向云雾缭绕的山巅！那片描绘着扭曲藤蔓和毒雾的区域竟酷似哑沼，

更让烛狰呼吸急促的是，小径穿过这酷似哑沼的地域时，旁边还刻着几个极其古老的象形文字，其中两个，虽然磨损严重，但依稀可辨——

钟…山…

是通往钟山的地图！至少是其中一段路径！尤其是哑沼这一段！

烛狰的手指颤抖着抚过那两个古字，感受着石面上传来的冰冷和沧桑。就在他指尖触碰到刻痕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带着空间波动的奇异感觉，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从石刻深处传来！仿佛这石刻本身，就是某种古老空间信标的一部分！这波动隐隐指向浓雾中的某个方向！

同时，一股混杂着敬畏、虔诚、以及某种不屈探索意志的、属于无数先民的集体意念碎片，如同涓涓细流，涌入烛狰的意识。

他看到披着兽皮的先民举着火把在沼泽中跋涉，有人突然被泥潭吞噬，同伴却将他的骨矛插在遇难处作为路标；看到巫师用染血的手指在岩壁上刻画，每道刻痕都闪烁着微光；最清晰的是某个黎明，晨雾中若隐若现的峡谷轮廓，与此刻岩壁传来的空间波动完美重合。

"原来如此..."烛狰沙哑的声音惊飞了岩缝里的毒蝠。壁画不仅是地图，更是用特殊手法制作的"罗盘"，只有身负烛龙血脉者触碰时才会激活指引。

“出路…空间波动…”烛狰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光芒！这石刻，就是走出哑沼、指明前往钟山方向的钥匙！那空间波动感应的方向，就是生路所在！

他立刻将石刻上哑沼区域的路径走向和那空间波动感应的方向牢牢刻印在脑海：七步外有毒泉、需绕行西南角的尸骨堆、月升时分瘴气会形成天然桥……

有了明确的指引，烛狰和小九在哑沼中的行进速度加快了许多。烛狰根据石刻的提示和那微弱的空间波动感应，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标注着极度危险的区域。小九的预警能力也发挥了巨大作用，几次提前感知到潜藏的危险毒物，让两人险之又险地避开。

距离石刻指示的哑沼边缘越来越近，空气中那股令人窒息的毒瘴似乎也淡薄了一丝，隐隐能感受到外界微弱的气流变化。希望就在前方！

然而，就在这天傍晚，烛狰背靠着一块冰冷的黑石休息，小九蜷缩在他怀里吸收着玉牌散发的微光时，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浓烈恶意的悸动，毫无征兆地刺入烛狰的感知！如同毒蛇的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