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矫揉造作

沈清瑶睨着陈远递来的粗麻斗篷，袖口暗纹竟是市井常见的青竹纹，眼底掠过一丝嫌恶。她故作娇弱地偏过头，露出玉雕般的侧颜，轻声道："不必了。"

描容师的朱笔在绢帛上疾走——

【沈小姐回眸一笑，当真是六宫粉黛无颜色】

【那医女好生阴险，明知沈小姐着霓裳，偏要众人裹紧衣袍】

树林里突然刮起一阵阴冷的风，沈清瑶的纱裙被吹得飘起来，她故意让裙子上绣的金线牡丹在描容师面前闪闪发亮。但她不知道，腐烂的落叶下面，许多毒蜘蛛正顺着香味爬过来。

"阿瑶小心！"沈既明用剑砍断挡路的荆棘，没想到枯枝上长着倒刺。他的手腕被划出一道血痕，鲜血染红了白色的内衣。

沈清瑶趁机扑进他怀里，假惺惺地问："哥哥疼不疼？"

陈远贪婪地盯着沈清瑶的腰看。虽然这个沈家大小姐脾气大，但却是他巴结权贵的捷径。他正要上前讨好，突然被谢小侯爷用剑鞘拦住："陈公子，你的袖箭......"剑鞘一挑，露出他暗藏的带毒袖箭。

沈既明疼得哼了一声，却把沈清瑶抱得更紧。沈家大小姐竟然用腿勾住他的腰，整个人像藤蔓一样缠在他身上。华丽的裙子飘动间露出白色底裤，他也完全不在意。

描容师的朱笔骤然折断——

【兄妹情深？沈小姐的腿都快盘到兄长颈上了！】

【《礼记》有云：七年男女不同席，这沈家......】

冷砚修与陈远紧随其后，三人面上皆被荆棘划出血痕，偏那沈清瑶连发丝都未乱一根。刚被放下，她便捧起沈既明流血的手臂，"哥哥疼不疼？"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

"此路最近霞栖洞。"沉清珞忽反手抽出寒铁匕首。只见银光如练，拦路荆棘应声而断。

云初梦惊得掩唇："这不是西域失传的'斩月刀法'？"

谢临渊眸色骤深，手中长剑随之出鞘。两人一左一右，硬是在密林中劈出一条路来。郑娇抱着药囊跟在后面。

两队人马在枯木下狭路相逢。沈既明锦袍染血，玉面横竖数道红痕；沉清瑶却青衫洁净，连鞋底都不沾半片腐叶。

"既然有斩月刀法，为什么早不说出来？"沉既明按住渗血的手臂，眼中怒火灼人。那伤口奇痒难耐，竟似有蚁噬。

沉清珞轻转腕间匕首，寒光掠过沈清瑶半露的雪脯："畜生才横冲首撞，人嘛......"她忽地一笑，"总该带点脑子。"

沈清瑶立刻绞着帕子垂泪："姐姐定是方才急昏了头才......"泪珠悬在睫上要落不落，偏让描容师画了个真切。

"急？"沉清珞突然用匕首挑起她腰间香囊，"带着媚骨香进毒瘴林，沈小姐才是真着急。"香囊落地，竟爬出几只红纹毒蛛。

沉清珞再不理会身后尖叫，径自往古林深处走去。云初梦疾步相随，谢小侯爷剑尖一挑——陈远袖中跌出三枚淬毒的柳叶镖！

"有趣。"谢临渊碾碎镖上毒粉，"看来有人比毒蛛更急着要人命。"

"言言方才真真是巾帼气概！"云初梦掩唇笑的花枝乱颤。见到沉清珞当众撕破沈清瑶虚假的面孔，让她感觉到由内而外的畅快。

沉清珞驻足回眸，青丝掠过她凝霜的眉眼："云姑娘不觉得蹊跷？"

云初梦正倚着檀木箱喘息，香汗浸透杏色罗衫。闻言茫然抬首，看见谢小侯爷与郑娇神色骤变。

"我...我脸上有脏东西？"她慌忙朝脸上拍打，忽觉腿上一阵刺痒——竟有红纹毒蛛顺其罗袜攀援而上！

"别动。"时言夏银针己抵住云初梦膝上三寸，"这东西最喜欢扑腾的猎物。"针尖轻挑，毒蛛应声落地，八足犹在抽搐。

谢临渊剑锋忽转，挑开云初梦的箱笼——里头赫然爬出十余只毒蛛！郑娇失声惊呼："是沈清瑶的媚骨香引来的！"

暗处树梢忽有银光闪过。沉清珞反手掷出匕首，只听"铛"地一声，一枚淬毒袖箭钉入树干，箭尾系着的沈家玉扣犹在轻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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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梦忽觉腿间一凉，低头看见红纹蜘蛛正爬而上，她颤抖的指尖。

"救、救命！"她僵在檀木箱上，泪染胭脂。远处沈清瑶掩唇轻笑，金步摇随肩膀轻颤——那蜘蛛分明是从她袖中滑出的！

蛛身突然向上跳起来，首扑云初梦面门！

电光火石间，一柄匕首破空而来。"铮"地一声，蛛首被钉在树干上，蛛尾狠狠抽过云初梦脸颊，留下一道红痕。

沉清珞收起刀剑，蛛尸断成三截坠地："无毒的蜘蛛，沈姑娘养来解闷的？"她脚尖挑起蜘蛛的尸首，正落在沈清瑶绣鞋前。

云初梦死死攥住沉清珞的袖口，却见她掰过自己下颚："怕就看清——"指尖所向，沈清瑶袖中又滑出数十只红环蜘蛛！

"还疼吗？"沉清珞指尖沾了药膏，轻轻点在云初梦颊边红痕上。

"那毒物......"云初梦声音发颤，罗袜下的腿肚子一首在打颤。

沉清珞反手拔出钉在树干上的匕首，毒蛛断成三截："不过是条幼虫，毒身都没长大。"说着踢开蜘蛛，正滚到沈清瑶绣鞋边。

沈清瑶死死攥住袖中金铃。这蛛本是她花重金从南疆购来，专为取云初梦性命！如今却被沉清珞一刀毁了。铃铛硌得掌心出血，她忽然笑出声："姐姐好身手。"

"回头看看。"沉清珞突然扳过云初梦的下巴，"真正的毒物在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