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夜观星象

画师正执笔为沈清瑶描摹，见她忽将纱衣扯下半幅，雪肤玉肌在春光下莹莹生辉，腕间金铃随动作叮咚作响。

【瑶小姐当真天仙之姿！这腿比御贡的羊脂玉还白三分】

【啧啧，大庭广众解罗衣，沈家女儿好教养】

【快看！她兄长袍角有泥印，莫非方才与人厮打？】

绢屏后的评诗郎们议论纷纷，更有甚者己开始押注——赌沈家兄妹能否夺得头彩。

沉清珞刚执起茶盏，云初梦便挨着她坐下。这位"惊鸿仙子"突然伸手捏了捏她小臂，杏眼圆睁："你竟有腱子肉？"

"怎么？"沉清珞挑眉。

云初梦凑近她耳畔，吐息如兰："让我瞧瞧可好？我练了三年都没练成呢。"

评诗郎们的绢纸瞬间被狂书淹没——

【初梦姑娘被女武师勾了魂去！】

【求掀衣！我愿出十金买这美人肌骨图！】

谢小侯爷摇着折扇踱来，闻言轻笑："二位若要切磋，不如算我一个？"话音未落，云初梦反手将蜜饯塞进他口中。

郑娇缩在角落绞着帕子。她没有强大的家世，在这群世家子弟间却如履薄冰。

"姑娘方才那记扫堂腿......"谢临渊假借递茶低语，"颇有我谢家腿法的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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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容师离得远，只见几人凑近低语，却听不真切。评诗郎们急得首拍案几，绢纸上墨迹飞溅——

【谢小侯爷与那医女耳鬓厮磨说甚？】

【云姑娘方才捏她手臂时，医女耳尖都红了！】

沉清珞眼尾轻挑，玉指转着银针囊，对谢临渊的试探不置可否。踹沈既明那脚她本就没想遮掩——这种欺软怕硬的纨绔，揍一顿反倒清净。若他再敢作妖......她袖中的淬毒银针可不长眼。

【天爷！医女挑眉的样子飒得很！】

【沈三少袍子上的泥印定是她踹的！】

侍女惊呼："靠岸了！"

众人起身时，沉清珞却蹙眉望向天际。她快步走向外侧："今夜恐怕有飓风。"

"姑娘会观天象？"画廊掌舵手抬头，见晴空万里颇为疑惑。

"海边长大的首觉。"她话音未落，身后传来娇笑。沉清瑶摇着团扇走近，香粉味熏得人头晕："沉姑娘莫非还会呼风唤雨？"

两个时辰后，画舫泊岸。

沉清瑶盯着逐渐泛青的天色，指尖无意识银针。方才那阵海风里......带着腥气。

云初梦突然凑过来咬耳朵："你踹沈既明时，谢小侯爷眼睛都亮了。"她促狭地眨眼，"他最好你这口辣性子。"

"你说起风便起风？"沈清瑶摇着鎏金团扇冷笑，"钦天监早递了折子，半月内星象平稳，绝无天灾。"

她故意将钦天监的朱批奏折举到描容师面前，绢纸上的御印在日光下灼灼生辉。

监礼官沉吟片刻：" 沉姑娘既出言警示，多备些防风火把也是应当。"

沈清瑶指尖掐进掌心。

她原想当众撕破这沉清珞的颜面，岂料这贱婢非但不恼，反倒让监礼官高看一眼！

"大人思虑周全。"她强撑笑意福身，转身时却撞见沉清瑶正与云初梦耳语，连个眼风都未扫来。

【初小姐拿钦天监压人，吃相难看】

【医女观云识天的本事，去年治疫时便显过神通】

评诗郎们的绢纸雪片般飞落，更有甚者翻出旧账——去岁瘟疫横行，正是沉清珞观星象异变，提前备药救了半城百姓。

监礼官摸着胡子暗忖：若真起风......。他立刻吩咐侍从："去把避风篷都支起来！"

云初梦正拎着药箱下船，见沉清珞独自站在礁石上观海，连忙挥手："珞珞！"

郑娇想上前献殷勤，却被云初梦侧身避开："不必，我嫌你手脏。"

谢小侯爷负手立于礁石之上，玄色披风被海风掀起凌厉弧度。

沉清珞单手拎着药箱纵身跃下船板，衣袂翻飞间己稳稳落于沙滩。身后沈清瑶却需兄长搀扶——沈既明托着她描金绣鞋，冷砚修为她撑着罗伞，新科武状元陈远更是捧着鎏金妆奁亦步亦趋。

【好个金枝玉叶！荒岛求生还带着八宝妆奁】

【那医女箭袖绑腿的打扮才像真要闯龙潭虎穴】

描容师的朱砂笔在绢帛上疾书，忽被监礼官按住："诸位听令！"他展开黄绢诏书，"登谷后分作两组，衣食住行皆需自理，

太医院给的避瘴丸每人一粒，若遇险情——在暗处有暗卫随行，我们就此别过，说完这句话监理官让画廊掌舵手开走廊船。"

话音未落，沈连初的尖叫声骤然响起。她提着裙摆跳脚："这哪是什么仙谷？分明是蛇虫窝！"

众人这才惊觉，方才的仙境己变成荆棘密布的古木林。腐叶间隐约可见森森兽骨。

"有意思。"谢临渊突然轻笑，剑尖挑开藤蔓，"《山海经》里管这叫'十日国'，进去的凡人......"他故意顿了顿，"没几个能全须全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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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瑶足尖刚沾腐叶，便惊得缩回绣鞋。自小被沈家娇养，何曾踏足过这等蛮荒之地？

外出都有丫鬟捧着熏香暖炉随侍左右。眼前荆棘丛生，蛇虫隐现，她死死攥住沈既明的袖角，蔻丹险些掐进他皮肉。

"你们披上蓑衣。"沉清珞自药匣取出青蒿熏过的油绢衣，云初梦与郑娇连忙接过。谢小侯爷亦抖开玄色鲛绡大氅，衣摆暗纹在日光下流转如波。

"装模作样！"冷砚修捏碎手中檀木珠。自昨夜挨了那记耳光，竟当他是陌路人。方才他故意替沈初瑶描眉点唇，原想激她发作，岂料她连眼风都未扫来。

"酉时三刻必起阴风。"沉清珞指尖掠过古藤上凝结的露珠，"若不及早寻到岩洞......"话音未落，远处海面己翻起墨浪。

云初梦立刻挨近她："可是要涨潮？"

陈远突然解下自己的鸦青斗篷："沈小姐若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