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指尖凝霜，旧书识新主

那一宿，凌东睡得，或者说，他那僵尸之躯“休眠”得，是前所未有的安稳。

肚子里，那只乌黑的灵菌，己经被他炼化得七七八八，化作了精纯无比的阴寒能量，沉甸甸地，充盈在他那初具规模的“气海”之中。

他觉得，自己如今这身子，就像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外面瞧着温润，内里却蕴着一股子，能冻彻骨髓的寒意，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韧劲儿。

清晨，窗外的天光，依旧是那种，灰蒙蒙的，带着点儿秋日特有的萧瑟。

王大锤那小子，还在被窝里，跟周公他闺女，下着不知输赢的棋。

凌东起身，没发出一点儿声响。

他走到窗边，习惯性地，瞧了一眼自己那盆，宝贝似的酢浆草和蒲公英。

这一瞧，他眼皮子，不由得微微跳了一下。

只见那盆酢浆草，一夜之间，竟像是，被谁偷偷施了什么仙法一般，长高了不止一寸！

原先那几片，嫩绿的心形叶子，如今变得，足有铜钱般大小，颜色也深沉了不少，是一种，浓郁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墨绿色。

叶片边缘那些细密的绒毛，更是根根挺立，像是一层，细密的银霜，在晨光下，隐隐地，泛着一丝，幽幽的寒光。

而旁边那几颗，先前还只是，探出一点点嫩黄芽尖的蒲公英，如今也争先恐后地，长出了两三片，锯齿状的小叶子，那叶片，也是一种，不同寻常的深绿色，透着股子，说不出的精神头儿。

更奇的是，那花盆里的泥土表面，不知何时，竟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这秋日的天气，虽然有些凉意，却也还没到，能结霜的地步。

凌东伸出手指，轻轻地，在那层白霜上，摸了一下。

指尖传来一阵，沁骨的寒意，比他自己身上，那股子阴寒尸气，还要纯粹几分。

“这……”

他那二百五的智商，飞快地转了几个圈儿。

昨日他炼化那只乌黑灵菌时，虽然大部分能量，都被他吸入体内，但终究还是有一些，极细微的，精纯至极的阴寒之气，从他身上逸散了出来。

怕不是，被这盆有“灵性”的花草，给“捡了漏”？

他瞧着那盆，生机勃勃，却又透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妖气”的酢浆草和蒲公英，心里，倒也生出几分，哭笑不得的感觉。

他这僵尸王，还没开始，正儿八经地“役使阴魂，搬运挪移”呢，倒先把自己窗台上这盆花草，给“培养”得，快要成精了。

这要是让，学校里那些个，研究植物变异的教授们知道了，怕不是要把他这盆花草，连带着他这个“养花人”，都请到实验室里，切片研究一番？

他摇了摇头，打消了，继续给它们“施肥”的念头。

凡事过犹不及。

这花草，还是让它们，顺其自然地长着吧。

他洗漱完毕，王大锤那小子，也哼哼唧唧地，从床上爬了起来，顶着一脑袋鸡窝似的头发，睡眼惺忪地去厕所放水。

凌东没理他，自顾自地拿起书本，出了宿舍。

他今日，不打算去教室上课了。

那几门公共课，对他来说，己经没什么难度，听不听的，意义不大。

他打算去图书馆，好好地，把他那个西楼的“雅舍”，再拾掇拾掇。

顺便，也把那些，从《玄君七章秘经》摹本上拓印下来的残页，再仔细地，梳理一遍。

他如今“功力”大进，先前有些，看不明白的关节，说不定就能豁然开朗了。

图书馆依旧是那副，安静而肃穆的模样。

只是今日，凌东走在其中，感觉却有些，不太一样。

他能更清晰地感觉到，那些个，上了年头的旧书架，和那些个，积满了灰尘的古籍，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独特的“书香”气。

这种“书香”，以前在他闻来，只是些，若有若无的，让人心神宁静的能量。

如今，他却能从中，分辨出许多，更细微的“味道”来。

有些书，味道醇厚，像是窖藏了百年的老酒，闻一闻，便觉得神清气爽。

有些书，味道清冽，像是雨后的空山，带着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还有些书，味道却有些，古怪，带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陈腐气，甚至还有一丝，极淡的，血腥味儿。

这些味道，混杂在一起，构成了图书馆，这个独特的“气场”。

凌东走到三楼那个，存放《玄君七章秘经》摹本的角落。

那几本深赭色的册子，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如今再看它们，眼神里，便多了一丝，了然。

他能感觉到，这几本册子，不仅仅是，散发着“香味”的能量源，它们本身，更像是一种“活物”，一种，沉睡了无数岁月，却依旧保留着一丝“灵性”的古老存在。

它们在“呼吸”，在与周围的环境，进行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能量交换。

而它们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香味”，便是它们“呼吸”时，逸散出来的一点点“精气”。

凌东没有像往常那样，只是在旁边“闻闻味儿”。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其中一本册子的封面。

那封面，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入手冰凉，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韧性。

他将自己的一丝，经过那灵菌能量，淬炼过的，更加精纯凝练的阴寒尸气，小心翼翼地，探入那册子的封面之中。

这一次，他没有遇到，先前那种，被符号漩涡吸引拉扯的感觉。

反而，他感觉到，那册子本身，似乎对他探入的这丝尸气，产生了一种，微弱的，却又十分明显的……亲近感？

像是一个，久旱的旅人，遇到了一滴甘霖。

又像是一个，沉睡了许久的老者，被一声熟悉的呼唤，轻轻地唤醒。

凌东心里一动。

他明白了。

这些古老的册子，本身就是“阴物”，它们需要阴寒之气的滋养，才能维持自身的“灵性”。

而他这僵尸王身上，最不缺的，便是这精纯无比的阴寒尸气。

这简首是，天作之合！

他先前，只想着从这些册子里“汲取”能量和知识，却从未想过，它们或许也需要“回馈”。

看来，这“读书”，也是一门，双向奔赴的学问啊。

他不再迟疑，将更多的阴寒尸气，缓缓地，注入那册子之中。

他能感觉到，那册子，像一块干涸的海绵，贪婪地吸收着他输入的尸气。

而随着尸气的注入，那册子封面上的，那些古怪符号和图案，似乎也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隐隐地，泛起一层，比先前更加明亮的，幽蓝色的光晕。

一股，更加浓郁纯粹的“书香”，也从那册子中，散发出来，将凌东，整个儿包裹在其中。

他只觉得，自己像是泡在了一个，温热的，充满了奇异能量的温泉里，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贪婪地吸收着这股，前所未有的滋养。

他脑海里，那些先前，有些晦涩难懂的，《玄君七章秘经》的经文和法门，此刻竟像是，被一把无形的钥匙打开了，许多原本，想不明白的关节，都豁然贯通。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凌东的心里，一片澄明。

他就像一个，苦苦钻研棋谱的棋手，在百思不得其解之后，突然得到了高人的指点，一瞬间，便明白了那棋局中，所有变化的奥妙。

他沉浸在这种，奇妙的领悟之中，浑然忘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尸气。

他能感觉到，那本被他“滋养”过的册子，似乎变得，更加“精神”了一些，封面上的光晕，也更加内敛深沉。

而他自己，虽然付出了一些尸气，但得到的回报，却是难以估量的。

他对《玄君七章秘经》的理解，至少提升了一个台阶。

许多先前，只能算是“知其然”的法门，如今己经能够“知其所以然”，并且能够，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了。

“看来，以后这‘喂书’，倒是个不错的修行法门。”凌东摸了摸下巴，脸上露出一丝，得计的笑容。

他将那本册子，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这个角落里，盘膝坐下，开始消化，刚才那些，新领悟到的东西。

他甚至尝试着，将自己的一缕精神力，附着在一丝极淡的尸气之上，然后，像控制自己的手指一样，去控制那缕，带着精神印记的尸气，在空气中，做出各种，细微的动作。

比如，让它，去拂动一下，远处书架上，一本书的页脚。

或者，让它，去卷起地上，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这些动作，看似简单，却需要，极其精准的能量操控，和强大的精神力。

他玩得不亦乐乎。

首到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能量，消耗了不少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看来这“隔空御物”的雏形，倒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他站起身，准备去他那个西楼的“雅舍”，好好地巩固一下今日的收获。

刚走出那个角落，迎面却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工作服戴着副老花镜，手里拿着个鸡毛掸子，瞧着像是图书馆里，负责打扫卫生的老大爷。

那老大爷显然也没料到，这个偏僻的角落里，会突然冒出个人来，吓了一跳手里的鸡毛掸子，都差点掉在地上。

他扶了扶眼镜，仔细地打量了凌东几眼，眼神里带着些疑惑。

“同学，你……你在这儿干嘛呢？”老大爷开口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凌东心里，微微一凛。

他刚才太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竟然没察觉到有人靠近。

看来这图书馆里，也是藏龙卧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