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希望

我可能是真的喝多了，头靠在马明的肩上，嗅着来自北欧大地的花香和淡淡的狐臭，这种异国的性感体味也许是他最打动我的地方。车子经过安德里的酒店他下了车后朝我的公寓开去，我顺从地伏在他怀里，他沉默着，窗外成片的街区和路灯掠过，我想我至今还不清楚在他眼里的我是什么角色，但没关系,他不会为我离婚，不会为我破产，我也没有为他献出所有的热，生活就是这样，在力必多的释放和男女权力的转移中消磨掉日日年年的。

车子开到了我的公寓，我承认我有些伤感，喝酒以后总是容易伤感的。他跟我一起下车，上楼,我没有说“不”。他开始亲吻我的时候，手机响起来了,是程挺的声音。

他的声音遥远而清晰，电话里不时有滋滋声，他说他去了西北旅游，我的心猛地一紧，至上次他发现我跟曾靖的事后，我们就没联系过。

“嘿，我在大西北呢。”程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西北特有的粗犷与豪迈。我仿佛能看到他站在广袤的沙漠中，背后是漫天的黄沙和残阳如血。

“大西北怎么样？”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苍凉，真的太苍凉了。站在这儿，感觉人特别渺小。我突然就想起你说过的那些话，关于人生，关于理想。”程挺的语调有些感慨。

我沉默了，脑海中浮现出我们曾经一起畅谈的场景，那时候的我们，毫无芥蒂。可自从他发现我和曾靖的事，一切都变了。

“我需要更多的时间”程挺似乎看出了我的沉默，主动开口打破了尴尬。

我心里一暖，眼眶微微有些。“好的”，换了我估计早就转身而去。

“等我回去，咱们找个时间好好谈谈。”程挺的声音充满了真诚。

“好。”我轻声回应，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也许，大西北的苍凉真的能让人放下心中的隔阂，就像这广阔的天地，能包容一切。

我想不出跟他说什么好，马明把我抱起来放在桌上，我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抓着他的肩，他的脑袋拱在我胸前，弄得我无，浑身无力。我尽量把声音放得自然些，问程挺那边的气温有多高，女孩穿什么样的裙子，有没有去318线，治安好不好。

程挺笑起来，说我是个比他还糟的怀疑论者，对什么都不信，凡事都往坏里想，骨子里对生命持有否定态度。程挺的话像羽毛一样轻轻飘进我耳朵,然后融化了,我什么也没听进去,他的笑声使我觉得他适应陌生环境能力比我想象中好，他的声音变成贝多芬琴键下的月光般的音乐阻止了我内心的紊乱，我只感到一种快乐从脚底心涌上来，这种舒筋展骨的快乐是白色的，纯度为百分之百的牛奶的醇香，程挺跟我道了晚安，我很不舍地放下了电话。

马明把我的手机拿下，把我抱起来扔到了床上，很快，我就被他压在了身下.......

马明离开的时候我发现了地板上的皮包，他初来中国时一首误读成“包皮”的那东西，我浑身乏力，可还是有兴趣翻一翻，里面有几张VIP卡，俱乐部的贵宾卡，还有一张全家照，我这才发现他不仅有个气质不俗，微笑起来很迷人的妻子，还有一个三西岁大的儿子，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像他。

我睁大眼睛，摇摇头，他们看上去都很高兴，有些让旁人嫉妒，我亲了一下马明英俊的脸，然后想也没想，顺手从皮包里那厚厚的一叠人民币中掏出几张，随手夹进一本书里，反正他不会发觉少了这区区几张钞票， 跟老外熟了，你就会知道大部份时候他们像少年儿童一样简单明快，喜欢就是喜欢，没兴趣了马上会告诉你，同时也缺少心眼儿，不像一些男士一样时时心细如发。

我事后逐磨了自己这一小偷行为背后的心理状态，我想可能是出于对那张全家照上的快乐气氛的嫉妒之意，还有就是对我的德国情人微妙的惩罚，让他在毫墙角觉察的状态下丢掉一些人民币，然后再一往情深地渴望着我吧，我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指望可言，也不负任何责任，欲望就是欲望，只有用金钱和背叛才能打击随时会发生的由欲望转为爱的危险，原来我一首都害怕会真正迷恋上马明，再也离不开这份火烫、刺激、爽透的地下情。

半小时后，马明气喘吁吁地来敲我的门，我把那只圣罗兰牌钱包递给他，他亲吻我，把钱包塞进口袋里，然后微笑着转身匆匆跑下楼梯.

我在阳台上看见他重新钻进别克车里，车子很快一溜烟儿地消失在深夜无人的街头。

圣诞节，整整一天都没有人给我打电话，莫莫这个坏女人肯定又跟哪个男人在疯，黄昏的时候天气是灰的，但不会下雨，我看了一整天的电视剧，抽了一包烟，无聊得透不过气来。

我烦躁不安地在屋里走了一圈，最后决定必须离开这个屋子，去哪儿我也不知道，但我手机里有钱，我的脸也化过淡妆，我想今晚一定会有该发生的事发生.

我招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小姐，去哪儿？”我说，“先随便兜兜吧。”车窗外的街景充满节日气氛，尽管圣诞不属于中国文化，但同样给了年轻时髦的人群一个可以纵情狂欢的理由。不停看到有情侣双双对对出入于餐馆、百货公司,手里拎着购物袋，商店也在借机打折促销。一个充满泡沫欢乐的夜晚。

司机一首在跟我搭话，我懒得理他。出租车的收音机里此时正放一段吉他的表演,然后主持人的声音嗡嗡地响起，说的是所谓北京新生中脱颖而出的一支乐队，然后很奇怪的，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桑尼。

几年前我还在杂志社的时候去北京采访过他其他的乐队，当时我们手拉手在夜晚12点的时候走过天安门广场，他站在立交桥上说要向我表演行为艺术。

这种粗放形式的浪漫使我好奇，但我们一首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而且很少联系.

接着我拨通了桑尼的电话.

“你好，桑尼.”我高兴的说，“我是梦凡.”接着我就听到了一阵夸张而动人的问候声，“嗨，圣诞快乐！”“今晚来北京吧，”他轻率而快乐地说，“我们在路人吧有个表演，然后还有通宵派对.”

“好的，在圣诞夜我会飞来听你们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