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情世故

“咚咚咚”。敲门声回荡。

等会，门“吱呀”开。中年男人出现。旧工人服装，戴眼镜。头发乱，胡子拉碴，憔悴。

“二哥，人带来。”中年妇女对中年男人说，“他们，想搞录音带。”

中年男人看陈怀安李卫东。眼神审视。

“进来。”他转身进屋。中年妇女示意跟上。

三人进屋。屋里暗。陈设简陋。旧木桌，破椅，旧木床靠墙。屋里堆纸箱，麻袋，布包物体。霉味烟味混杂。

中年男人到桌旁，坐下。指对面椅，示意坐。中年妇女站一旁。

“你们搞录音带？”中年男人问，声音沙哑。

“是，大哥。”陈怀安点头，“做小生意，卖录音带。”

中年男人打量二人，“做啥生意？”

“夜市摆摊，卖小商品。”陈怀安答。

中年男人“哦”一声，“摆摊挣不了钱？”

“挣不了几个。”陈怀安苦笑，“想换路，卖录音带试试。”

中年男人沉默。“录音带，紧俏货，好卖。但不好搞。”

“知道不好搞，才找大哥。”陈怀安说，“大姐说，大哥有门路，真货便宜。”

中年男人看中年妇女，又看陈怀安，“我妹子说的？”

“是，大姐热心，帮大忙。”陈怀安感激。

中年男人点头，“妹子人好。她介绍来，我说实话。录音带，我有货。广州来，港台歌，最新流行，保证真。”

陈怀安李卫东对视，眼神亮。有戏！

“大哥，货多少？价格咋样？”陈怀安急问。

中年男人指屋里纸箱麻袋，“货，都在这。多少，不清，没数。价格看你们要多少。要多，便宜点。”

“我们要多！要多！”李卫东抢说，“大哥，有多少要多少！全要！”

中年男人笑，“多少要多少？口气大。你们有多少本钱？”

陈怀安李卫东语塞。本钱？没有。摆摊挣的，不够买几盘带。

“大哥，本钱不多，就几十块。”陈怀安不好意思。

“几十块？”中年男人挑眉，“几十块，要多少？开玩笑？”语气带嘲讽。

陈怀安脸红，“大哥别误会。本钱不多，但有信心，卖出去！大哥给货，保证还钱！”

中年男人看陈怀安，眼神探究，玩味，“你们有啥信心？”

陈怀安深吸气，“大哥，现在啥年代？改革开放！国家鼓励个体户！港台歌，多火！人人都爱听！肯卖力，不怕苦，肯定卖出！挣钱，迟早事！”

中年男人沉默。看陈怀安，眼神闪动，带希望？

“这样，”中年男人沉吟，“看我妹子面子，先给你们一批货。你们去卖。卖出后，再给钱。怎样？”

“真的？！大哥，太好！”陈怀安李卫东惊喜，激动跳。意外之喜！赊货！雪中送炭！柳暗花明！

“不过，”中年男人话锋转，严肃，“丑话说前头，货赊给你们，但保证按时还钱！敢耍赖，别怪不客气！”

“大哥放心！保证还钱！不耍赖！”陈怀安保证，拍胸脯，信誓旦旦。

“好！”中年男人点头，“你们有信心，我信你们一次！要啥带？要多少？”

“要港台歌！最新流行！有多少要多少！”陈怀安说，“越多越好！”

“有多少要多少？”中年男人笑，“口气真大。行，我看你们多大能耐！”他起身，到屋角，翻箱倒柜，准备“发货”。

中年男人开始找货。纸箱开。捆捆录音带露出来。

麻袋解开。磁带盒哗啦啦倒出。灰尘飞起。空气中老旧纸味弥漫。

陈怀安李卫东凑近看。磁带盒花花绿绿。

港台明星头像印在上面。邓丽君，刘文正，还有些不认识的歌星。

歌名也：《甜蜜蜜》，《冬天里的一把火》。流行歌曲。

中年男人搬纸箱。放桌上。纸箱装满录音带。他指纸箱。“都在这。你们挑。要啥自己拿。”

陈怀安李卫东对视。眼神兴奋。机会到！两人动手挑带。

陈怀安挑港台流行歌。邓丽君，刘文正，大众情人，好卖。

李卫东喜欢劲歌。挑迪斯科舞曲，节奏快。

两人挑认真。中年男人坐一旁，抽烟，看他们忙。

中年妇女去厨房烧水。准备茶水。屋里只有纸箱摩擦声，磁带盒碰撞声。

挑半小时，陈怀安李卫东挑好。两人抱一大堆带。

上百盘。种类多，数量足。看“发财”宝贝，两人心里乐开花。

“大哥，挑好。你看行不行？”陈怀安抱带，到中年男人面前，笑问。

中年男人放下烟。拿一盘带。翻看。开录音机。放带试听。

邓丽君歌声响起。屋里回荡。歌声甜美，音质清晰，真货。

中年男人点头。“货没问题，真货。数量够。你们卖多少钱一盘？”

“这个”陈怀安语塞。不知定价。不懂行情。看李卫东，眼神问。

李卫东凑近说：“大哥，您说卖多少？我们听您的。”

中年男人笑。“我哪懂卖带？我不做这生意。我给你们建议。现在市面，带卖得贵。好带，卖五块，十块。你们新手，刚做，卖便宜点，薄利多销。三块，西块，都行。看你们卖法。”

三块，西块一盘？！陈怀安李卫东再对视，眼神惊喜。

一盘带，进价一块多。卖三块西块，利润翻倍！暴利！难怪人倒腾带。

“大哥，听您的，我们卖三块五一盘，怎样？”陈怀安试探问。

“三块五？”中年男人点头。“行，三块五就三块五。价格你们定。卖多卖少，看本事。”

他停顿，又说，“不过，提醒你们，卖带，风险大。现在管得严，抓到没收。你们摆摊，小心点。别张扬。别盯上。”

“大哥放心！知道。”陈怀安忙点头。“我们会小心，不惹麻烦。”

“嗯，小心就好。”中年男人点头。“货你们拿去卖。卖完，把钱送来。记住，按时还钱。别让我妹子难做。”他指中年妇女。

“大哥放心！保证按时还钱！”陈怀安再保证。心里感激。

中年男人真好人。信任他们，赊货卖。人情大。

“妹子，去厨房看看，水烧好没？给客人倒水喝。”中年男人对中年妇女说。

中年妇女应声，去厨房。端搪瓷茶盘来。茶盘放三个缸子。缸子泡热茶。

“来，喝茶，解渴。”中年妇女递茶缸，热情招呼。

陈怀安李卫东起身接茶缸，道谢。茶水粗茶，味苦涩。喝到嘴里，暖暖的，舒服。

这茶，解渴，更有人情，温暖。陈怀安李卫东更感激。

喝完茶，陈怀安李卫东抱录音带，告别中年男女，离开破院。

出院门，两人长出口气。像做梦。这就搞到录音带？这就卖“暴利”货？太顺，太突然了。

“怀安，真搞到带！不是做梦？”李卫东抱带，不敢信。“娘哎，这么多带，卖多少钱？咱真要发财！”

“发啥财？才开始。”陈怀安虽高兴，仍冷静。“带搞到，卖不卖出，两说。别高兴早，先想咋卖。”

“咋卖？还用想？摆摊卖！”李卫东理所当然。“咱有摊，有经验，卖带，手到擒来。”

“摆摊卖不行。”陈怀安摇头。“录音带，和针头线脑不同，客户不同。买针线，大爷大妈，图实惠。买带，年轻人，要时髦。夜市摆摊，卖带，卖不动。”

“那咋办？不摆摊，哪卖？”李卫东又懵。

“去人多的地方卖！”陈怀安眼一亮。“县城，除了夜市，哪人多？”

“人多地方”李卫东想。“那肯定电影院！还有公园！对了还有百货商店门口！”

“对！这几个地方！”陈怀安兴奋拍手。

“电影院门口，公园门口，百货商店门口，这些地方，年轻人多，爱新潮，舍得花钱买时髦货！咱去这些地方摆摊，肯定卖出带！”

“好主意！就这么办！”李卫东也兴奋。“走，怀安，咱踩点，看哪摆摊好！”

两人再行动。抱带，县城西处走。找摆摊地点。

电影院门口，人多，城管也多，风险大。百货商店门口，人多，铺租贵，不划算。

最后，两人定在县城公园门口。公园，县城年轻人爱去，人流稳定，环境宽松，适合卖带。

“就这！公园门口，肯定行！”陈怀安站公园门口，看往来年轻人，自信说。

“卫东，咱这摆摊，卖录音带！保证挣大钱！”

“好！听你的！”李卫东兴奋点头。“怀安，啥时摆摊？现在去？”

“不急，先准备。”陈怀安摇头。“卖带，和卖针线不同，不能随便摆摊卖。得讲究‘格调’，‘品味’，‘档次’！咱把摊好好布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