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姐带路

陈怀安拉李卫东跑出夜市。他们抱着货物停下。

两人喘气，胸膛起伏。夜风吹来，吹散喧嚣，吹不散紧张。

李卫东脸色白。手颤抖。“娘的，”他开口，声音发抖，“吓死老子。城管真狠。”

陈怀安放下货物，没说话。他弯腰，检查包裹。麻绳松开，货物散落。针头线脑在。顶针扣子也在。尼龙袜子少了。头巾也少了。蛤蜊油雪花膏，还在。

“东西还在。”陈怀安站首身体，“少了几样，还好。”

“还好？”李卫东指着空处，“少了好多钱。白干一天，倒赔。”

陈怀安沉默。李卫东说得对。今天赔钱。白忙活。

“算了，”陈怀安叹气，“破财消灾。人没事就好。”

李卫东蹲下，收拾货物。动作慢，没精打采。陈怀安看他，知道他难受。谁都不好受。辛苦摆摊，城管一来，全完了。

“卫东，”陈怀安拍他肩膀，“别灰心。做生意，有起有落。正常。”

李卫东抬头，看陈怀安一眼，“怀安，咱生意，还能做？城管今天来，明天还来。天天跑，啥时候是头？”

陈怀安语塞。李卫东问到点子上。城管是刀。悬在头上。摆摊，不是长久事。

“先做一天算一天。”陈怀安想了想，说，“走一步，看一步。总有路。”

李卫东点头。两人收拾货物，回家。夜色黑沉。路灯暗淡。身影拉长，落在地上，孤零零的。

到家，王淑芬做好饭。看两人脸色，没多问。默默摆饭菜。

稀饭咸菜窝窝头。简单饭菜。两人默默吃饭。屋里安静。气氛沉闷。

吃完饭，李卫东回家。陈怀安帮王淑芬收拾碗筷。陈建国抽烟，吧嗒吧嗒。烟雾升腾，遮住脸。

“今天，”陈建国开口，“遇到城管？”声音平静。

陈怀安点头，“嗯，遇到。撵了一趟。没收点东西。”

陈建国“嗯”一声。继续抽烟。沉默。

王淑芬叹气，“我就说，摆摊不是事。你看，出事了吧？听娘话，别摆摊了。在家待着，稳当。”

“妈，”陈怀安放下碗，看王淑芬，认真说，“我不想在家待着。我想挣钱。让咱家好过。”

“挣钱挣钱，就知道钱！”王淑芬声音高，“钱好挣？今天咋样？钱没挣到，惹麻烦！听娘话，别折腾。安稳最好。”

陈怀安沉默。知道王淑芬担心。为他好。但他有想法。不能放弃。

“妈，再给我时间。再试试。”陈怀安坚持，“我保证，不惹麻烦。”

王淑芬看陈怀安。眼神复杂。叹口气，“随你。随你。娘不管你。记住，小心点。别逞强。别惹事。”

“嗯，知道。妈放心。”陈怀安点头。心里沉重。城管是警告。摆摊路难。要找新路。

晚上，陈怀安躺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城管身影晃动。心里紧张不散。摆摊路，难走。要另想办法。

迷糊中，睡着。不知多久。急促敲门声，惊醒陈怀安。

“谁啊？半夜敲门？”陈怀安揉眼，起床，下床，开门。

门外站着一人。月光昏暗。陈怀安看清来人。愣住。是夜市借桌子的大姐。

“大姐？这么晚，咋来了？”陈怀安问。

大姐喘气，脸兴奋，带神秘，“小兄弟，好消息！发财机会来啦！”

“发财机会？”陈怀安精神一震。睡意消散。“啥机会？大姐快说！”

大姐压低声音，神秘兮兮，“我知道地方，能搞到紧俏货！搞到手，一转手，挣大钱！”

“紧俏货？啥紧俏货？”陈怀安追问，心跳快。

大姐凑近，耳边悄声说，“录音带！港台歌曲录音带！”

录音带！港台歌曲！陈怀安脑中“嗡”一声。电击般清醒。

录音带！港台歌曲！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最火的紧俏货！

一盘带，卖几块，十几块，暴利！搞到录音带，还摆啥摊？卖带，发大财！

“大姐，真？真能搞到带？”陈怀安抓紧大姐胳膊，声音颤抖。

大姐得意笑，“当然真！大姐骗你？我有亲戚，广州做生意。倒腾录音带。

你们要，我牵线。保证真货。价格便宜！”

“真？太好！大姐贵人！”陈怀安激动，不知所措，“大姐，咋搞到带？”

大姐神秘笑，“别急。慢慢来。明早，跟我去地方。见我亲戚。啥都明白。”

“好好好！明早去！大姐，真谢谢！”陈怀安激动道谢。

天蒙蒙亮，陈怀安起床。洗漱完毕，他走出家门。

玉米糊糊香气，从厨房飘出。李卫东己在村口等待。他迎上来，压低声音。

“怀安，大姐真说发财？”李卫东问，眼神发亮。

陈怀安点头，“真。录音带。港台歌。”

“录音带？港台歌？”李卫东愣住。“那玩意能挣钱？”

“能挣钱！”陈怀安肯定，“港台歌，现在火。城里人爱听。一盘带，卖几块。”

李卫东眼睛更亮，“真的？太好！咱卖带，不摆摊！”

陈怀安笑，“没那么容易。带子紧俏，难搞。先看情况。”

两人边走边说，到夜市入口。中年妇女己等候。她招手。

“来啦？走吧。”中年妇女说，“亲戚住县城其他地方。有点远。”

三人离开夜市。中年妇女带路。陈怀安李卫东跟上。

清晨县城，街道空。店铺未开。空气清新，微凉。

走半小时，三人到县城边缘。房屋低矮。街道窄。

与夜市繁华不同。中年妇女停在一处破院前。

“到，亲戚住这。”中年妇女指院子。

陈怀安李卫东打量。院墙旧。门破。红漆掉落。院内静，无人声。

中年妇女推开院门。陈怀安李卫东进入。院内杂草生。角落堆杂物。正房门窗紧闭，冷清。

中年妇女到正房门前，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