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讨论

在战前，青帮通常通过中山东一路送货。战后，青帮的常见送货路线是通过弄堂、小街巷送到法租界边缘，再通过还没被发现的隐蔽路线以及同巡捕房的关系运输。

因此，像方浜中路这样的大路他们是不会走的，但不走归不走，消息还是灵通的。这些青皮的死亡他们还很快知道了。

义气当先，因为纪云清和林原是密谈，日本宪兵又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故青帮帮众多以为又是日本人犯得血债。

白天的赌场，比起夜间应少了几分喧嚣与疯狂，往日尽是如此。

秋日的阳光没有丝毫暖意，它透过巴洛克彩色玻璃，在赌桌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但攒动的人影却预示着今日有所不同。

此时，围着赌桌或站或坐，一群人神情愤慨。

“日本鬼子欺人太甚”，负责管理码头的林鹤轩一拍桌子几欲从椅子上弹起。

“是啊，虾仁还要猪心，那些兄弟死都死了，还要在阳光下晒着。”

“杀鸡儆猴啊，我们也不是泥捏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声讨着，这时一个不大的声音响起，却分外明显。

“那万一人不是日本人杀的呢？”

“哪个小瘪三说的，站出来我看看。”林鹤轩左右环顾了一圈，嗤笑道，“不是日本人谁敢在那里动我们的人，十六铺，那圈是我们的地盘，打仗前没有打仗后……哼，可不只有日本人。”

“是啊，别的帮派也没这胆子。”

“对头，对头。”

这也是青帮帮众们普遍的看法，青帮和国民政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特务处前些日子的刺杀有很多成员身上都带着青帮弟子的身份，这次的事件和日本人有关的概率极大。

芮庆荣挑眉，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线，他轻轻敲了敲桌子，“是要查查，但如果是日本人动的手，那兄弟们就齐心协力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是啊，是要查查清楚。消消火，这次兄弟们走的路也不对，货不能走那条路。”吴西宝挺了挺肚子，满脸横肉愣是被他搞出慈眉善目的感觉。

他这话一出，赌场一片寂静。

“散了，散了……”众人看向吴西宝的目光带了抹异色。

在这个时间能在市区开枪的武装除了日本人就是抗日武装，各大帮派家大业大，都不会为了抢地盘袭击对方。如果那批青皮不是日本人杀的，那就是帮日本人做事被抗日武装杀的，这么多人也不是一家可以快速解决的，定有所串联。

这次运送路径如此光明正大，众人都有所揣测，却都不约而同地将锅甩在日本人头上。

出门后，林鹤轩叹了口气，转头教导疑惑的弟子， “你们啊，太实诚了，大家难道看不出那条路通往日租界更方便嘛，看破不说破，指桑骂槐一下可以了。非要揭破，不是撕大家的脸皮嘛！”

说着他微微抬手，从兜里抽出一支烟，身边有弟子摸出火机凑近，“啪嗒”一声，火苗燃起。

烟头亮起橙红，接着烟雾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