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消防通道的星光

消防演习的警报声撕裂午后困倦时，林夏正躲在实验楼消防通道啃冷掉的饭团。

母亲化疗呕吐的声音还在耳膜上打转，手心被不锈钢扶手烙出红印，像枚残缺的月亮。

"情绪波动峰值间隔七分十二秒。"顾沉舟的声音从上方飘落，白大褂衣角垂在生锈的栏杆间，"与上周三的哭泣周期完全吻合。"

林夏慌忙抹脸，咸涩的泪水却渗进饭团的紫菜里："顾大学霸连哭都要算公式？"

她瞥见他手里的声波检测仪，屏幕上的波纹像被揉皱的星河。

窗外飘来焊接的火星雨，陆星野正在操场搭建校庆装置。

周小棠的骂声穿透玻璃："那是我的星空绸缎！不是给你擦电焊枪的！"

两人拉扯间，布料展开成银河瀑布，恰好遮住追兵轿车的挡风玻璃。

顾沉舟走下台阶，医用胶带缠着的手指划过消防栓："这个位置的回声频率..."他突然按住林夏抽动的肩膀，"能放大心跳声0.7倍。"

警报声戛然而止。

林夏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的哽咽，混着他腕表秒针的走动，像首破碎的协奏曲。

远处美术室飘来松节油气味，许悠然正在画布上涂抹星云，江枫教授的怀表链子垂在颜料盘里。

"你在监测我？"林夏踢翻脚边的矿泉水瓶，水流顺着台阶漫成微型瀑布。

瓶身标签被泡胀，显出隐藏的荧光编码——正是顾沉舟实验室的样本编号。

顾沉舟摘下沾满水雾的眼镜："上周消防演习的喷淋系统..."他点开手机视频，画面里林夏在烟雾中蜷缩的姿势，"和你五岁时遭遇火灾的新闻报道完全重叠。"

林夏的指甲掐进掌心旧伤。

记忆闪回至那个滚烫的夏夜，父亲抱着她冲出火场，白大褂上跳动的火苗像发光的萤火虫。

而现在顾沉舟的检测仪显示，她的应激反应与消防警报频率同步率达89%。

"你偷查我档案？"她抓起书包砸过去，素描本里飘出千纸鹤，翅膀上的药水味与顾沉舟的止血贴相同。

警报突然再次炸响，这次是真的火警。

浓烟从二楼实验室涌出时，顾沉舟拽着她逆流狂奔。

林夏在混乱中看见周小棠撕开星空布料灭火，陆星野的焊枪引燃了自己的工装裤。

许悠然抱着脑电波装置冲出来，江枫的白大褂兜着燃烧的星图模型。

"是冲着我们来的！"顾沉舟撞开安全门，消防通道的应急灯映亮他后颈的芯片蓝光。

林夏摸到墙面的抓痕——正是她上次哭泣时留下的，如今覆满了发光的苔藓。

顶楼天台的冷风灌进肺里，林夏的哮喘喷雾却滚落楼梯间。

顾沉舟突然捏住她下巴："深呼吸，跟着我的频率。"

他手腕的脉搏贴着她颈动脉跳动，两人呼出的白雾在空中织成无限符号。

追兵脚步声逼近时，周小棠的改装无人机群俯冲而下。

陆星野点燃信号弹，火光中浮现父亲实验室的逃生图——正是林夏在消防通道刻过的涂鸦。

许悠然架起脑电波干扰器，江枫的怀表投射出全息星图。

"抓住！"顾沉舟甩出消防水带缠住栏杆。

林夏在坠落瞬间看见母亲病房的监控画面：机械萤火虫正用翅膀扑灭真实的火苗。

两人顺着水带滑向中庭雕塑，周小棠的星空布料及时兜住他们。

着陆时林夏的掌心擦破，血珠滴在雕塑基座。

顾沉舟突然僵住——那尊爱因斯坦铜像的眼眶里，正渗出与青野山相同的荧光液体。

他蘸取血迹在雕像表面书写公式，铜锈剥落处露出航天合金的内核。

"这才是父亲藏的..."他撬开雕像耳蜗，微型培养舱里沉睡的荧光胚胎，与林夏父亲实验室的照片完全一致。

追兵的激光瞄准点爬上林夏后背时，陆星野抡起消防斧劈开消防栓，喷涌的水柱在夕阳下折射出彩虹囚笼。

林夏在滂沱水雾中咳嗽："你早就知道雕像的秘密？"

顾沉舟将胚胎藏进她书包夹层："上周你在这儿哭时，回声谱线显示雕像有32赫兹的异常共振。"

夜幕降临时，浑身湿透的两人溜进食堂后厨。

林夏用微波炉加热冷饭团，顾沉舟在结霜的玻璃上画分形图："火灾不是意外，是有人要激活胚胎..."他的指尖在"∞"符号处停顿，"就像你母亲的癌细胞正在变异成..."

"闭嘴！"林夏把烫手的饭团塞进他嘴里。

蛋黄在唇齿间爆开时，警报声第三次响起。

这次是防空演习，所有窗户被强制遮蔽，周小棠趁机用荧光涂料在操场画出求救信号。

当无人机群撞破黑暗时，林夏在应急灯下看清饭团包装纸的字迹——母亲颤抖的笔迹写着："夏夏，消防通道第三个台阶。"

她在顾沉舟的检测仪照明下撬开台阶，生锈的铁盒里装满父亲实验室的胶片，每张都映着顾沉舟婴儿时期的培养舱画面。

"原来我们..."林夏的哽咽被吞进突如其来的吻里。

顾沉舟的体温透过湿透的衬衫传来，后厨冰柜的嗡鸣声中，他沾着饭粒的唇间漏出半句："...都是萤火虫计划的孩子。"

晨光刺破云层时，林夏在消防通道找到母亲新叠的纸鹤。

翅膀展开是今夜天文馆的密码，而顾沉舟的检测仪显示，她的心跳终于与警报声脱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