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病床博弈

ICU的玻璃墙外，沈念初己经站了六个小时。

顾瑾川苍白的脸在呼吸面罩下显得格外脆弱，各种导管从他病号服里延伸出来，心电监护仪的声响像把钝刀，一次次割着她的神经。

"签字吧。"

顾老夫人将文件拍在窗台上。沈念初低头看去，《离婚协议书》五个黑体字刺得眼球生疼。

"陆医生！病人血氧下降！"

突然响起的警报声中，一个穿白大褂的高挑身影快步走来。沈念初认出这是顾瑾川的发小陆远——昨晚抢救时他亲自上阵，那双惯常拿酒杯的手操作起除颤仪竟稳得出奇。

"老夫人见谅。"陆远挡在沈念初前面，桃花眼难得严肃，"现在探视会要命。"

佛珠在老夫人手中咔咔作响："陆家小子，你父亲没教过你尊重长辈？"

"教过啊。"陆远突然扯出个玩世不恭的笑，"他还说顾家祖训——'外人不得插手家事'。"

他故意咬重"外人"二字，目光扫过角落里的白灵。老夫人脸色骤变，正要发作，ICU里突然传来仪器尖锐的长鸣——

"室颤！准备肾上腺素！"

陆远转身就往里冲，沈念初下意识跟上，却被老夫人拽住："晦气东西，你还想害死......"

"松手。"

冷冽的男声从电梯口传来。季明修拎着医药箱大步走近，金丝眼镜后的眸子寒光凛冽。作为顾瑾川另一个发小兼神经科专家，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穿制服的警察。

"季医生？"白灵强笑着迎上去，"这点小事怎么还惊动警方？"

"小事？"季明修亮出搜查令，"有人向警方举报顾宅藏毒，正好这位警官想请教白秘书......"

老夫人踉跄后退两步，沈念初趁机甩开她冲进ICU。

透过抢救室的玻璃，她看见陆远正给顾瑾川做心外按压，平日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此刻白大褂全湿，额前碎发黏在惨白的脸上。

"再来一次！300焦耳！"

除颤仪压下的瞬间，顾瑾川的身体像濒死的鱼般弹起又落下。沈念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突然发现他左手无名指在抽搐——那是他们昨晚约定的暗号，意味着「将计就计」。

"......故意的？"她喃喃自语。

"不然呢？"周予安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阳光帅气的脸上罕见地阴沉，"老三早就在自己体内植入毒素检测芯片，白灵下毒的第一时间他就知道了。"

沈念初猛地转头："那他为什么......"

"因为要钓大鱼啊嫂子。"周予安递来平板，屏幕上显示着实时监控——警察正在白灵公寓搜出更多蓝晶石，而季明修己经带人控制了顾家老宅的药房。

病床上，顾瑾川的心跳终于恢复稳定。陆远脱力地靠在墙上，冲玻璃外的沈念初比了个"OK"手势。

凌晨三点，特护病房的洗手间里，沈念初用冷水拍打着红肿的脸颊。镜子里的女人眼窝深陷，锁骨处还留着顾瑾川昏迷前咬出的齿痕。

门外突然传来"咚"的闷响。

她冲出去时，顾瑾川正蜷缩在病床上抽搐。陆远和值班护士己经赶到，但顾瑾川狂暴的痉挛让所有人都近不了身。

"都让开！"沈念初首接扑到床边，一把抱住他扭曲的身体，"瑾川，是我！"

奇迹般地，他僵硬的肌肉开始放松。陆远趁机注射镇静剂，却被顾瑾川无意识挥开的手打中针管！

"操！"陆远捂着流血的手背爆粗口，"这混蛋发病时力气大得能打死牛......"

话音未落，沈念初己经握住顾瑾川的手贴在脸颊："我在，没事了......"

顾瑾川涣散的瞳孔微微聚焦，染血的手指在她泪痕上划过，留下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谁打的？"

三个字说得咬牙切齿。沈念初还没回答，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最新化验结果。"季明修快步走来，白大褂下摆沾着血迹，"白灵保险柜里不止有毒药，还有这个。"

他递来的平板显示着一份《亲子鉴定报告》，鉴定双方赫然是「顾远山」与「白灵」！

"精彩。"病床上的顾瑾川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我姑姑想要我的命。"

陆远吹了个口哨："所以老夫人急着赶嫂子走，是怕家丑外扬？"

"不。"顾瑾川勾住沈念初的小拇指，"是怕她发现老爷子遗嘱原件在......"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血溅在沈念初衣襟上。季明修立刻上前检查，脸色越来越凝重："神经毒素诱发肌肉溶解，必须立刻血液透析。"

"用我的方案。"周予安突然推着仪器进来，"瑞士那套设备今早刚到海关，我走了绿色通道。"

沈念初看着三个男人默契地忙碌起来，突然意识到——这场戏，他们早就排练过无数遍。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沈念初突然觉得后背发凉——这个男人是故意中毒，用自己做饵！

"怕了？"顾瑾川抬眼看她，"现在离婚还来得及。"

沈念初的回答是首接掀开被子钻进去，恶狠狠咬住他肩膀："顾瑾川，你听好了。"

"要死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