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活字印刷赌局（1103年夏）

七月的汴京像个蒸笼，州桥石板路蒸腾着热浪，连说书人的醒木都被晒得发脆。高俅摇着破蒲扇路过时，忽闻街角传来激烈争吵。

拨开围观人群，只见三个书生正围着块排满胶泥字模的木板，墨迹未干的“天地玄黄”在烈日下泛着油亮——那字模方方正正，竟和他账本上的阿拉伯数字排版如出一辙。

怀里的POS机骤然发烫，铁壳浮现猩红警告：“活字印刷术提前现世，建议开发文字赌局”。高俅瞳孔微缩，想起半年前在沈括书房见过的雕版印刷草图。

他故意用汗津津的袖口蹭过字模，墨渍立刻晕开，引得最年轻的书生跳脚：“使不得！这是毕昇师傅新制的胶泥活字，一个字模能印百张纸！”

“百张纸？”高俅蹲下身，指甲无意识抠着石板裂缝里的草屑，“那用这些字拼诗，押中皇帝钦点的句子，岂不比掷骰子还刺激？”

他抓起“风、花、雪、月”西个字模，在掌心敲出哒哒声，“就像赌坊押大小，只不过把骰子换成了字！”说着摸出一贯铜钱拍在桌上，“敢不敢和我赌第一局？”

三日后，州桥畔竖起猩红大旗，“活字诗局”西个金字滴着未干的桐油。高俅把毕昇的字模按部首分成十二格，又从铁匠铺淘来铜片，照着王婆的炊饼模具敲出骰子形状，每个面刻着不同偏旁。

赌徒们围在长桌前，摇着骰子定韵脚，再从字匣里挑字拼凑——有人憋红着脸挤出“月落乌啼霜满天”，也有人嬉笑着排出“狗啃骨头马吃草”，惹得全场哄笑。

暗箱里的磁石装置是关键。高俅藏在彩棚后，用沈括改良的指南针操控字模走向。

当富商押下十贯钱赌“瑞雪兆丰年”时，他悄悄转动暗轮，沾着朱砂的“丰年”二字立刻被吸到显眼位置。

这把戏玩得太过顺手，连他自己都差点忘了：这些本该五百年后才出现的技术，正在汴京街头掀起狂澜。

变故发生在第七日。宋徽宗戴着金丝眼镜，亲自驾临诗局。高俅慌忙将“丰年”字模全部换成“祸年”，又往暗箱塞进双倍磁石。当活字自动拼成“汴京祸年至”时，全场死寂。

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扑倒在龙撵前，额头磕在滚烫的石板上：“陛下！此乃上天警示！去年冬天磁石蹴鞠引动天象，如今文字示警，定要开仓赈济！”

这招险棋竟奏效了。皇帝皱着眉下旨放粮，却不知当晚，方腊的细作混在人群中，用浸了松脂的假字模替换了“东南”二字。次日清晨，印有“东南起兵日”的传单铺满大街小巷。

官兵包围诗局时，高俅正蹲在王婆的灶台前，用蒸笼的热气软化胶泥。滚烫的字模在他掌心烙下红印，他突然甩向领头的捕快：“这是能印百万反诗的魔器！”

混乱中，他将藏着磁石机关的指南针塞进老乞丐怀里：“去大相国寺，找戴斗笠的人！”怀里的POS机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浮现新的警告：“活字赌局触发连锁反应，方腊起义提前三个月”。

暮色中，高俅蜷缩在炊饼铺的柴火堆里，听着远处的马蹄声。墙上挂着的《齐民要术》被油烟熏得发黑，他颤抖着撕下一页，用炭笔写下：“以字为兵，以墨为刃”——却没发现，墨迹未干的纸张下，藏着半张被揉皱的刮刮盐引，边角还沾着王婆炊饼的芝麻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