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审计的缺口

陆氏集团大厦的旋转门吞吐着西装革履的人群，慕晚棠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脆节奏。她望着大堂中央的陆氏图腾——一只镀金雄鹰踩在破碎的凤凰浮雕上，嘴角掠过一丝冷笑：当年父亲坚持在沈氏大厦前立展翅凤凰，如今却被陆家踩在脚下。

“慕总监，这边请。”财务总监陈立明堆着笑，领带夹上的陆氏图腾晃得人眼晕。慕晚棠注意到他袖口沾着咖啡渍，文件夹边缘卷角，与记忆中父亲要求的“财务文件必须整洁如设计稿”形成刺耳对比。

财务室弥漫着陈旧的纸墨味，阳光透过百叶窗在账本上投下条纹阴影。慕晚棠扫过贴满便签的白板，“沈氏资产清算”“陆氏-暮色联名项目”等字样旁画着密密麻麻的箭头，其中指向“星夜贸易公司”的红线格外粗重。

“陆氏与暮色的合作细节，还请陈总监不吝赐教。”慕晚棠指尖划过桌上的财务报表，在“无形资产摊销”一栏停住——沈氏当年价值五千万的珠宝设计专利，此刻被以“市场波动”为由摊销至八百万。

陈立明擦了擦汗：“慕总监客气了，我们……”话未说完，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香奈儿五号的气息先一步涌进来。林若雪穿着定制套装，腕间的“初雪”手链在灯光下闪着冷光：“慕小姐亲自来查账，是信不过陆氏？”

“林小姐多心了。”慕晚棠转身，故意让凤凰石胸针在百叶窗的光影里划出流光，“暮色对合作方的财务状况一向严谨，何况……”她扫过陈立明煞白的脸，“听说陆氏近期股价波动，我们总要对股东负责。”

林若雪的视线钉在凤凰石上，指尖无意识地着无名指根——那里曾有枚与陆承砚的情侣戒指，在沈知意“死后”被她悄悄摘下。“慕小姐对珠宝果然执着，连查账都戴着这么贵重的胸针。”她忽然逼近半步，压低声音，“不过有些东西，不属于自己的，还是早点还回去的好。”

这句话像冰锥刺进脊梁，慕晚棠却笑得更温柔：“林小姐说笑了，这枚凤凰石是暮色的镇店之宝，倒是林小姐颈间的‘初雪’项链，设计灵感似乎与沈氏早年的‘晨露’系列很像呢。”她特意加重“早年”二字，看着林若雪的喉结滚动。

陈立明适时插话：“两位小姐不如去会议室详谈？”慕晚棠趁机扫过桌上的文件，发现最底层压着半张转账单，收款人正是“星夜贸易公司”，而经办人签名栏，“林若雪”的字迹还带着未干的墨迹。

跟随陈立明走向文件柜时，慕晚棠忽然瞥见墙角的保险柜——暗金色的凤凰图腾半掩在灰尘里，正是父亲当年亲自设计的款式。她的指尖发痒，顾言深给的资料里提到，沈氏公章就藏在陆氏地窖，而眼前的保险柜，或许藏着更关键的证据。

“慕总监想看哪部分资料？”陈立明打开文件柜，露出整齐排列的档案盒，却独独空出第三层——那里本该存放沈氏资产转移的原始文件。慕晚棠心中了然，指尖划过档案盒上的标签，忽然在“2019年股权变更”盒底摸到凸起的刻痕：是个残缺的凤凰尾羽，与父亲书房保险柜的暗纹一致。

“就从沈氏破产前的资金流向开始吧。”慕晚棠抽出文件，故意让袖口的鸢尾花香水飘向保险柜——这是给顾言深的信号，暗示证据所在地。陈立明的手在递文件时颤抖，她注意到他无名指内侧有墨迹，正是刚才伪造签名时留下的。

“陈总监手伤了？”慕晚棠指着他指腹的创可贴，那下面隐约透出“SZ”的字母印记——沈知意的缩写，与林若雪伪造文件时的习惯如出一辙。男人慌忙缩手，文件散落一地，其中一张泛黄的纸页飘到慕晚棠脚边：是沈正廷的医疗报告，“肝癌晚期”的诊断日期，比她记忆中早了三个月。

心脏猛地抽痛，慕晚棠想起父亲临终前反常的温柔，原来他早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才不得不将沈氏托付给陆承砚，却暗中设下股权代持的局。她弯腰捡起报告，指尖抚过父亲颤抖的签名，忽然听见林若雪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慕小姐对病人的隐私也这么感兴趣？”

“只是想起家父临终前，也很喜欢凤凰图腾。”慕晚棠站起身，将报告放回文件柜，手指在凤凰浮雕的眼睛处轻轻一按——这是父亲教她的开锁暗号，三秒后，保险柜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林若雪的脸色骤变，她显然没料到这个细节。慕晚棠趁机转身：“林小姐，暮色的法务部注意到，陆氏在使用‘凤凰’商标时并未获得授权——”她指着保险柜上的图腾，“这可能涉及侵权。”

“慕小姐血口喷人！”林若雪终于绷不住，“沈氏早就破产了，哪来的商标权？”“哦？”慕晚棠取出手机，调出瑞士知识产权局的注册文件，“三天前，暮色己经收购了沈氏所有知识产权，包括这个凤凰图腾。”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陈立明的额头渗出冷汗，林若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慕晚棠知道，这个消息会像炸弹般在陆家炸开——她不仅要夺回沈氏的产业，更要从根本上瓦解陆氏的合法性。

“慕晚棠，你到底是谁？”林若雪的声音里带着颤抖，不再掩饰敌意。慕晚棠看着她，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游艇上，这个女人推她下海时的冷笑。此刻她却笑得优雅：“林小姐，我只是个生意人，来找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离开财务室时，慕晚棠在走廊遇见顾言深的助理，对方擦肩而过时塞给她张纸条：“保险柜第三层，沈氏公章扫描件己上传云端。”她捏着纸条，感受着上面凹凸的盲文——那是“小心监控”的提示，心中暗赞顾言深的周密。

回到庄园，慕晚棠打开电脑，看着云端传来的文件。沈氏公章的扫描件下，附着陈立明的银行流水——他近期频繁向林若雪的账户转账，金额恰好对应陆氏做假账的漏洞。更关键的是，保险柜里的加密文件夹，密码正是她的生日——19930612，父亲从未说出口的关爱，此刻以最冰冷的数字呈现。

“小姐，陆氏股价跌了3个点。”管家通报时，慕晚棠望着窗外的陆家老宅，看见冉冉的房间亮起灯光。小女孩的剪影走到窗前，举起张画纸——是只衔着公章的凤凰，旁边画着对勾。她的眼眶发热，忽然明白，女儿早己成为这场博弈中最锋利的刃。

深夜，慕晚棠再次潜入陆家老宅地窖，王姨早己在门口等候，手中提着的灯照亮了墙上的凤凰浮雕。“小姐，您父亲临走前，曾说‘凤凰的眼睛里藏着星光’。”老管家低声说，看着慕晚棠按下浮雕的右眼，地窖门缓缓开启。

地窖深处，沈正廷的密码箱静静躺着，箱盖上的凤凰图腾与她胸前的胸针完美契合。慕晚棠颤抖着打开箱子，里面整齐码着陆承砚伪造的文件、林若雪的转账记录，还有一封给她的信，信封上写着：“给我的知意，当凤凰再次展翅时。”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忽然听见地面传来脚步声。王姨急忙吹灭灯：“是林小姐的脚步声，她往地窖来了！”慕晚棠迅速藏好文件，摸出微型摄像头粘在密码箱内侧，转身时，林若雪的手电筒光束己照在地窖门口。

“谁在那里？”林若雪的声音带着惊恐。慕晚棠躲在阴影里，看着对方慌乱地翻找密码箱，忽然明白，这个曾经的闺蜜，终究还是被恐惧吞噬——她害怕沈知意的复仇，更害怕自己偷走的人生，终将被真相撕得粉碎。

当月光再次照亮地窖，慕晚棠望着墙上父亲刻下的“言深”二字，忽然觉得，这场审计的缺口，不仅是财务上的漏洞，更是人心的裂缝。陆承砚和林若雪以为掩盖了真相，却不知每一个谎言，都在为凤凰的重生，积累着破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