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匿名的收购

海城金融中心顶楼的停机坪上，首升机的轰鸣声渐歇。慕晚棠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在夜风里稳住身形，看着阴影中走出的男人——顾言深，剪裁合体的西装裹着修长身形，腕间戴着块没有logo的黑色腕表，正是三年前慈善晚宴上那个对她颔首的神秘新贵。

“慕小姐准时得令人惊讶。”顾言深的声音像淬了冰，却在递过牛皮纸袋时，指尖掠过她手腕内侧的烫疤——那是当年替陆承砚挡火锅留下的，此刻正藏在定制的丝质袖口下。慕晚棠不动声色地接过文件，封面上“沈氏集团破产资金流向”的标题刺入眼帘。

打开文件的瞬间，她的呼吸一滞。泛黄的转账单上，陆氏集团的财务章盖得歪扭，却清晰可见每笔资金都流向了加勒比海的“星夜贸易公司”——这个名字，正是沈正廷生前最爱的钢琴曲。更触目惊心的是，经办人签名栏里，“林若雪”的字迹带着刻意的颤抖，像极了当年伪造她的股权委托书时的笔法。

“顾先生对沈氏的过去很感兴趣？”慕晚棠指尖划过某笔三千万的转账，抬头时恰好对上顾言深的目光——那双眼睛像深海，藏着漩涡般的恨意。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按下遥控器，停机坪的地灯次第亮起，在他身后拼出陆氏集团的logo。

“七日前，你收购了陆氏5%的流通股。”顾言深的声音不带温度，“三天前，又通过瑞士银行的匿名账户增持3%。慕小姐对陆家的关注，似乎超过了商业合作的范畴。”他忽然逼近半步，西装上的雪松香水味混着淡淡硝烟气——那是属于常年在资本市场厮杀的味道。

慕晚棠后退一步，高跟鞋叩在地灯边缘：“顾先生不也对暮色珠宝的凤凰石胸针格外关注？”她故意提起那枚让陆承砚失态的珠宝，看着顾言深的瞳孔微微收缩，知道自己触到了对方的痛点，“沈氏的事，顾先生应该比我更清楚，毕竟……”她顿了顿，“星夜贸易的注册人，是顾氏集团的前财务总监。”

这句话像颗无声的炸弹。顾言深的唇角终于泛起冷笑，从西装内袋抽出张照片甩在她面前——是三年前渔村的老渔民在码头送别她的场景，那时的她刚做完声带手术，脸上还缠着纱布。“慕晚棠，或者该叫你……沈知意？”

空气瞬间凝固。慕晚棠的指甲掐进掌心，却在三秒后轻笑出声：“顾先生的情报网很厉害，但我更想知道，你父亲顾明川当年在沈氏跳楼的真相，是否与陆承砚有关？”她看着顾言深骤然绷紧的下颌线，知道自己赌对了——那个在她“死后”第三天就突发心梗的顾氏前总裁，正是顾言深的父亲。

“合作吗？”慕晚棠摊开资金流向表，指尖停在“星夜贸易”的开户行上，“我要夺回沈氏，你要摧垮陆家，我们的目标，从来都是同一个。”她取出钢笔，在文件末页签下“慕晚棠”，笔尖却在“棠”字的最后一竖上拖长，形成个隐形的凤凰尾羽弧度——这是只有沈氏核心成员才懂的暗号。

顾言深盯着她的笔尖，忽然从腕表内侧抽出张纸条：“这是陆氏下周要发行的企业债资料，担保物是沈氏当年抵押的翡翠矿。”纸条上的字迹与沈正廷的笔迹惊人相似，慕晚棠的心脏猛地收缩——那是父亲惯用的瘦金体，连顿笔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你怎么会有这个？”她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痕。顾言深转身望向陆家老宅的方向，月光在他侧脸投下冷硬的阴影：“三年前，有个浑身是伤的女人被渔民救起，她攥着半张纸条，上面写着‘找言深’。”他顿了顿，“那是沈正廷的字迹。”

慕晚棠忽然想起坠海前父亲临终的欲言又止，想起他说“故人之子”的承诺。原来父亲早就为她留了后手，那个“言深”，正是顾言深——这个发现让她的后背泛起冷汗，却也让她更加确定，眼前的男人，是她复仇路上最锋利的刀。

“合作可以，但有两个条件。”顾言深伸出两根手指，首升机的探照灯恰好扫过他腕间的凤凰刺青，与慕晚棠锁骨下方的同款式刺青遥相呼应，“第一，绝不伤害陆星冉；第二，所有行动听我指挥。”

慕晚棠挑眉：“顾先生似乎忘了，我才是沈氏的继承人。”“但你现在需要我的资金和人脉。”顾言深转身走向首升机，声音被螺旋桨的轰鸣撕碎，“明晚十点，带上凤凰石的鉴定报告，我要让陆承砚在董事会上，为当年的‘意外’付出代价。”

首升机腾空的瞬间，慕晚棠看着手中的资金流向表，发现最后一页多了行小字：“1998年，陆承砚伪造顾明川的签名，转移沈氏三千万资金。”她的视线模糊，终于明白父亲为何坚持让陆承砚接手沈氏——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引蛇出洞的局，而顾言深，正是当年那个在沈府门口哭着要找“沈伯伯”的小男孩。

回到庄园，慕晚棠翻出父亲的旧相册，终于在角落找到张泛黄的照片：二十年前的圣诞夜，沈正廷抱着三岁的她，旁边站着顾明川和五岁的顾言深，两个男人的手中，各拿着半块凤凰玉佩。她的指尖划过顾言深儿时倔强的小脸，忽然想起他刚才说的“找言深”——原来父亲临终前没说完的话，是让她去找这个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

深夜，慕晚棠登录加密邮箱，给瑞士总部发去指令：“启动‘玉佩计划’，将凤凰石的所有权转移到顾氏名下。”她摸着颈间的锁骨链，链坠里藏着半块凤凰玉佩，正是照片中沈正廷手中的那块。而顾言深的腕表内侧，想必也藏着另外半块。

“沈知意，你比我想象中更冷静。”凌晨三点，顾言深的短信突然到来，附带一张监控截图——林若雪的私人侦探正在翻找她的垃圾桶。慕晚棠看着照片里自己故意丢弃的、伪造的瑞士医院诊断书（显示“慕晚棠”患有遗传性心脏病），勾唇一笑：“顾先生，该你出场了。”

五分钟后，海城娱乐周刊的官微突然爆料：“陆氏集团总裁未婚妻林若雪，被拍到深夜雇佣私家侦探跟踪暮色珠宝总监慕晚棠。”配图里，林若雪的保时捷停在庄园后巷，侦探手中的相机正对准她的卧室窗户。

慕晚棠看着手机上的热搜，听见隔壁陆家老宅传来刺耳的争吵声。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当顾言深的资金开始注入陆氏股市，当凤凰石的鉴定报告出现在每个董事的邮箱，属于沈知意的复仇，才真正拉开了序幕。

而此刻，她望着书桌上冉冉的素描——那个画着妈妈和星星的小女孩，正用蜡笔在角落写着“加油”。慕晚棠忽然觉得，掌心的半块玉佩不再冰冷，因为她知道，在这场匿名的收购背后，不仅有两个家族的恩怨，更有一个母亲对女儿的承诺：“妈妈会用最体面的方式，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