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章 天作孽，犹可及，自作孽，不可活

面馆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玻璃窗上的霜花。

沈青竹垂眸盯着碗中漂浮的竹筷，一时愣住。

憋着笑把脸埋进汤碗，邓伟肩膀抖得快要掀翻桌子。

"笑个屁。"沈青竹踹了脚凳子腿，碗里的清汤晃出圈涟漪。

柜台前，萧若谦捏着双新竹筷转过身。

林七夜正用公筷把最后一片牛肉夹进她碗里，鎏金瞳孔扫过角落那桌清汤面，喉结动了动："老板——"

"七夜。"萧若忽然截住话头，指尖在弟弟手背轻点两下。

她拎着竹筷晃到沈青竹桌边，眉眼弯弯，发丝飘扬。

"沈哥。"竹筷"啪"地拍在油腻桌面上，惊得李贾呛了口面汤，"谈笔生意？"

沈青竹掀起眼皮，少女锁骨处的暗紫纹印在暖气里泛着莹润的光。

他不动声色的将椅子向后推："现在是和平社会，不接杀人越货的脏活。"

"预付十万，护着那小胖子到离开苍南。"

萧若谦摸出张黑卡推过去，"如何？"

百里胖胖从麻辣牛肉面里抬起头，油汪汪的嘴咧到耳根：

"谦姐你早说啊！拽哥给我当保镖，我天天睡觉都能笑醒！"

"闭嘴。"两道声音同时砸过来。

沈青竹盯着卡面上烫金的星月，指腹无意识过卡边锋利的棱角。

"萧若谦。"沈青竹突然起身，椅腿在地面刮出刺耳鸣响。

他抓起黑卡塞进裤兜，"这交易……我答应了，不过……可以先给我现金吗？"

“当然可以”

她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摸出个烫金红包，轻轻的放在油腻腻的桌面上，"压岁钱，讨个吉利。"

沈青竹盯着红包，嘴唇翕动，张口欲言最后也只蹦出来两个字儿，"谢谢。"

李亮叼着面条目瞪口呆，自家老大耳尖那抹红怕是麻辣汤都煮不出的艳色。

玻璃门开合带进的风雪扑在沈青竹后颈，他听见萧若遥在跟胖胖讨价还价："护送费从你卡里扣......五成？九成！"

"谦姐你这是抢劫！"

"七夜把他嘴堵上。"

沈青竹摸出那张还带着余温的银行卡。望着上面的烫金的星月，脑中不由浮现出少女的笑颜。

面馆暖黄的灯光将人影投在雪地上，萧若谦正数落着林七夜："七夜，你吃这么少，是想成仙吗？"

曹渊默默把辣椒罐往远处推了推，百里胖胖趁机往七夜面碗里偷渡牛肉片。

沈青竹把卡放进口袋，他突然很想折回去问问，这预付的十万块里，究竟有几分是交易，几分是......

风雪吞没了未尽的心思。

玻璃门推开时卷进碎雪，百里胖胖缩着脖子往曹渊身后躲，林七夜跟在替萧若身后，却见她突然顿在台阶上。

沈青竹正抱臂倚着电线杆，肩头积了层薄雪，呼出的白雾在路灯下凝成细碎冰晶。

"蠢货。"萧若谦把暖手宝从兜里掏出来，扬手砸向那道身影，"你这是准备冻成冰雕砸死敌人？"

沈青竹反手接住暖烘烘的物件，塑料外壳上还带着茉莉香。

他喉结动了动，故意抛着暖手宝冷笑："保镖就得在雇主身旁，你当谁都像你似的没职业操守？"

"你他妈——"

"谦姐谦姐！"百里胖胖突然从两人中间冒出来，"拽哥这也是为了办好你交代给他的事！多贴心！”

然后扭头小声对沈青竹说："拽哥，你也少说点。"

林七夜那鎏金瞳孔在姐姐和沈青竹之间转了个来回："你们这是......"

"闭嘴！"萧若谦耳尖在寒风里泛着可疑的红。

曹渊确定沈青竹进入面馆之后，转头看向萧若谦："他耳尖红了。"

"谁？"

"沈青竹接暖手宝的时候。"

萧若谦抬脚把雪堆踹出个坑，"不是，他耳朵红，关我什么事？"

沈青竹去他那帮兄弟结完账，并请他们吃顿好的之后，刚一走出面馆的门，瞬间察觉气氛不对劲。

他一脸故作镇静，转头对百里胖胖抬了抬下巴："走，送你回酒店。"

"酒店被炸了……”

“那我们今晚住哪？”

"要不，随便找个庙睡一晚？"

“拜托，小曹同志，现代社会，去哪给你找个庙去？”

林七夜沉思片刻，缓缓开口，"我知道一个地方，跟我来吧。"

不一会儿，众人便抵达目的地，霓虹灯牌在雪夜里晕开暧昧的粉光。

"梦蝶乡……情人旅馆？！"

百里胖胖突然怪叫："七夜你小子平时看着正经——"

"闭嘴。"林七夜鎏金瞳孔淡淡扫了他一眼，喉结动了动，

"这个地方……是苍南市唯一不用身份证便可以入住的地方，如果这里不住的话，那你只能睡桥洞了。"

几人顺着楼梯走上去，每一步踏在地板上，都会有剧烈的吱嘎声。

登上二楼，就有隐约的……不可描述的声音从周围的几个房间传来。

沈青竹一愣，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萧若谦突然瞥见沈青竹后颈泛起的薄红，恶劣地勾起嘴角："沈哥脸皮这么薄？"

"放屁。老子是嫌这破地方脏。"

“那……要不去我家？”

沈青竹一愣神，脚下一空，踉跄着撞上自动贩卖机。玻璃柜里小玩具的包装盒叮当作响。

萧若谦突然按住他手腕。

交叠的掌心传来体温，萧若谦挑眉看向他绷紧的下颌线："怎么？沈保镖要替雇主省钱？"

"去你家。"沈青竹喉结滚动着松开手，"胖子的命值钱，犯不着为省房费冒险。"

"同居？！"百里胖胖突然出声，"我就说——"

两道劲风同时袭来。

萧若谦的刀鞘抵住他后腰，沈青竹的军靴碾上他脚背。

在杀猪般的惨叫里，曹渊淡定地往贩卖机投币："要喝什么？"

"要死要死要死！谦姐我错了我错了！"百里胖胖求饶，

"七夜救命！曹渊别光看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