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军统作对的都得死

在秦玉琨和言卿云商量事的同时，光明电影院里正在播放最后一场浪漫的爱情电影。

坐席区的观众并不算多，放眼望去除了稀稀拉拉的分散落座的年轻情侣，中间的位置大多是一些衣冠楚楚的西装男子和打扮妖娆妩媚的交际花。

后排角落里，此时有一位中年男子和身边的交际花不知道在做什么，时不时的传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即便有扬声器里的电影声音遮挡，还是会有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被周围的人听见。

不过这些奇怪声音似乎并不影响周围的其他观众，对于他们来讲，似乎早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情，谁要是大惊小怪的回头去看，反倒会被人嫌弃没见过世面。

在这些人眼里基本上达成了一个共识，他们认为这都什么年代了，还那么保守？这叫情趣好伐，连这都好奇的人肯定都是没见识的“乡吾宁”。

距离幽暗角落不远的席位上此时坐着一个镶着金牙梳着油头，正在吃爆米花的肥胖男子，被解开两颗扣子的白衬衫领口显得有些凌乱，特别是上面残留的劣质口红印，更是会引起他人的无限遐想。

在他的旁边席位上放着一些杂乱的丝巾和礼物袋，也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于经常这个点来这种场合的人来说，只需瞄上一眼就知道那个位子上之前坐着一位档次不算高的红尘女子。

男人看电影看的正开心，完全被银幕里的女主角给吸引住了，仿佛手里吃的不是爆米花，而是女主角手里晶莹剔透的葡萄粒。

忽然，大金牙身边的座位坐下一个头戴黑色爵士帽的西装男人，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大金牙已经放在屁股下的手才自然的重新伸进爆米花桶里。

“查明白了？”大金牙目不斜视的看着电影，声音略低，语气平淡的说道。

看不清楚模样的帽子男微微点头施礼：“是的队长，我买通了船务公司的人，拿到那班船的乘客名单，并且找到了当时就在船上的一个寡妇，他的男人当时死在日本人手里，这是录音，整个过程的细节她说的都很清楚，那个跟着特高课伊藤春下船的年轻人我们也查出来了，是直系军阀秦玉琨的独子。”

“秦玉琨的独子？”大金牙有些惊讶的停下去抓爆米花的手，表情从云淡风轻变得有些复杂。

“队长，咱们怎么办？还要不要抓人？”

沉默了数秒，大金牙用舌头在牙缝里舔了舔，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照抓不误，敢跟军统作对的人都得死，一个过气老北洋没什么好怕的，不过在没调查清楚之前，只抓人别杀人，暂时还不能把事做的太绝。”

“明白队长，我这就去安排。”

“宋曼青呢？”

“只知道被送去虹口陆军医院了，目前生死不明。”

“无论如何，都要搞清楚她是死是活。”

“可那是虹口...”帽子男有些犹豫，大金牙侧过脸看向他语气严厉的长嗯了一声：“办不到？”

“不不不，办得到，属下亲自去查。”帽子男有些惊慌失措的摇头如拨浪鼓，后背瞬间被浸透。

大金牙点了点头，继续将注意力放在荧幕上，帽子男小声告辞，趁着昏暗的环境弓着身子快速离开了放映厅，没一会儿，一位重新抹上劣质浓妆走路都掉粉的妖娆女子回到大金牙身边坐下，看着男人嘴里的大金牙，跟个妖精一样在座位上扭来扭去，挽着男人满是肥肉的胳膊在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悄悄话，似乎勾引起了男人的兴趣，稍作整理，两人离开坐席表情贱兮兮的出了电影院。

回到秦家花园的秦淮刚开始几天还很听话，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在花园里晒太阳溜达，陪着姨娘言卿云拉家常，母慈子孝温馨无比，加上秦淮嘴跟抹了蜜一样，哄得姨娘乐不可支眉开眼笑。

平时见不着人影的秦雪秦雨秦凤三姐妹，也乖乖的准点回家，绝不再外面多逗留一分钟，家里多了秦淮这个活宝，让以往不是争吵就是平淡如水的生活增添了许多绚烂的色彩，一家人其乐融融，总算让秦家花园有了家的感觉。

倒是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老爷子秦玉琨似乎多了些应酬，白天基本不在家，深夜回来的时候都是醉醺醺一身酒气。

秦淮并不知道老爷子在想办法把他送去香港的事情，只是觉得姨娘和老爷子有些不对劲，偷偷的试探了言卿云几次，也没试探出什么结果，只当是老爷子在想办法给他安排工作，完全没往其他的方面去想。

在家里宅了好几天，秦淮有些憋不住了，想要出去走走看看，自打淞沪会战后上海沦为孤岛，他的印象里只知道闸北沦为废墟，租界里的物资疯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脑子里还是没有什么概念，也不知道那十里洋场，是不是还那么摩登繁华。

这天秦淮起了个大早，趁着姨娘和老爷子还没起床，天刚刚亮的时候就穿戴整齐从后门溜了出去。

等到言卿云八点多去秦淮房里叫他起床吃早饭的时候，才发现床上拱着的被子里除了几个破枕头，哪里还有秦淮的人影。

无需多想，就知道这小子在耍花样，故意听话几天稳住他们所有人，然后趁其不意逃出去撒野。

这是秦淮打小就用惯了的招数，言卿云给秦玉琨一说，正在看报喝茶的老爷子只是嗯了一声，一副早在他预料之中的表情，这个言卿云给气的，指着秦玉琨就开骂。

“好你个秦玉琨，说好的让我盯着小淮呢，他一个人偷偷跑出去这么大的事怎么就不告诉我？你个老东西故意瞒着我是不是？枉我伺候你这么多年，居然一点信任都没有，没意思，太没意思了，我还活着做什么，我这就去死，免得碍着你们的眼...”

秦玉琨放下报纸，在言卿云转身就要上楼换衣服的时候，一把将她的手拉住，柔声安慰道：“小六今天就去香港，我已经安排好了，后门是我故意留的，我知道给他讲让他去香港没用，只能用点特殊的手段，生米煮成熟饭，他也就没办法只能接受了，不跟你讲，是怕你太宠溺这孩子，不是准备这就是准备那的，他那个小机灵鬼，能看不出来？”

“可...可你也不能让我最后一面都见不着啊，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这刚刚抱进手怀里的孩子，你又把他送走，我...我...不行，我得亲自去送送他，秦玉琨我跟你讲，你要是敢不答应，我就回小梨园，咱俩老死不相往来！”

看着眼前暴跳如雷的三姨太，秦玉琨长叹一气，朝门口吩咐了一声，无奈的看向言卿云，起身准备回房换衣服。

“行吧，看在你把他当亲儿子养的份上，现在出门或许还赶得上再见一面，先说好，别临时舍不得反悔啊，他必须离开上海这个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