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定亲

张贺提笔在祈天灯上写上愿望之后，回首想看赵淮安写了什么时，却发现赵淮安已经将祈天灯放升夜空。

张贺忙问道：“殿下许了何愿望？”

赵淮安看了他一眼，心虚道：“就是随便写了个。”

要是让张贺看到他那乱写的儿女情长的愿望，到父皇面前多嘴，估计自已又得被父皇训斥了。

此时，河边有人放起了炮竹。

赵淮安觉得太吵，便对张贺与林烨等人说道：“你们赶紧把灯放了，我们离开此处，此地太过吵闹。”

陆菀音被那突如其来的炮竹声惊到，一把撞进了沈卓文的怀里，沈卓文忙伸手替她掩住双耳。

待炮竹声落幕，她回过神来，抬起头，与沈卓文四目相对。

周围人声鼎沸，她看着自已在他眼里的影子，只听得到自已的心跳声。

他轻轻抚开她额前的碎发：“阿音，等我们离开此地，我们便成亲吧。我们去南明岛成婚。我带你去看海，去看那日出日落。”

他不是第一次求亲，可陆菀音此时却觉得心在狂跳。她此前因未决定留在此处，曾拒绝过他好多次。但是此次，她想应承他。

既然回去的路未知，那她就好好珍惜现在。她非常确定，此时此刻，她想与沈卓文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她终是望着他的眼睛，笑着点了点头。

沈卓文欢喜不已，将她拥入怀中。

片刻以后，他放开了她，从脖子取下一直戴着的玉石吊坠，给她戴上：“此乃我母亲在我出生之时给我戴上的玉坠，我一直随身戴着。”

“我母亲说，此玉坠乃西域一位僧人所赠，戴上它可逢凶化吉。我把它赠与你，作为我们的定亲礼。”

他又笑道：“你不用担心，此玉坠我在外裹了一层玉石壳子，没人能看出它原有的模样，不会有人认出来的。”

陆菀音摸着那玉坠，犹豫片刻，终是摘下那串玉珠手串，戴到了他手上：“此乃我最为珍贵之物，我将它赠与你，作为定亲回礼。”

“这就是我原有那玉珠子。我串了许多的玉珠子上去，除了你与我，旁的人认不出那玉珠子来。”

她又握着他的手：“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想回家。但我未与你说过，其实我家中并无亲人。以后，你便是我最亲近之人。”

她在那世界本是孤儿，想回去只因那里无高低贵贱之分。可她既没找到回去的路，那便好好珍惜他，以后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她既答应与他成婚，那便是给了他承诺，她不会再离开他。

她没有别的物件可作为定亲的回礼。她便将这回去的钥匙交给他。只要他不负她，她便与他生死相随。

她知这是个赌局，可她想赌一回。赌赢了，她与他一生一世，赌输了，她若拿不回玉珠子，她必与他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秋风拂过，河边悬挂的花灯微微摇曳，水面泛起些许微波。

花船上的歌女正咿咿呀呀地唱着：“……明月清风映花灯，两情相悦夜深沉。心随月影共婵娟……”

沈卓文抚着那玉珠子手串，只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涌上心头。他将她拥入怀中：“阿音，我定不负你。”

她与他说过，她要回家得靠那玉珠子，如今，她竟将那玉珠子赠与了自已。

他自化作别名开始经商，虽不缺银钱，却处处遭遇冷眼，知道他经商的人视他为逐利之徒，认为他有违君子之道。

唯她在得知自已的商人身份以后，仍对自已青睐有加。

她支持自已经商，为自已出谋划策，适才还许下与自已一起赚钱的心愿。

她与自已一般厌恶那高低贵贱之分，将杨嬷嬷与张叔都视为家人。

他此生怕是不会再遇到第二个像她这般让自已心动的女子。他是何其幸运，识得了她，还得她托付终身。

放完祁天灯，张贺提着那蝴蝶花灯，看着涌动的人群，不禁感叹：“过了今夜，如此热闹的街巷怕是不知何时再有。”

他们今日已经暗访了一些商人，因为商人被绑架以及灾民之事，他们都准备在中秋过后，便关闭商铺离开镇南县。

赵淮安看着这人来人往，却不知为何，有些心绪不宁。他随意在一旁的面具小摊前停了下来，挑选着那摊上的面具。

他买了一只狐狸面具，付了钱，转身正欲离开，却一眼瞥见那抹红色，瞧见正挤进人群中的那两个似曾相识的背影。

他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拔腿追了过去。他身旁的林烨与另外侍卫见状，赶紧跟上。张贺虽觉奇怪，但也快步跟了过去。

赵淮安推开挡在前面的行人，一路穿过人群，快步跟上了那两人的步伐，一把拉住那女子的手，厉声喝道：“阿音！”

她走以后，他因为心有不甘，频频翻看她留下的那些物件、那些临摹的帖子、那些她夹在《大周律例》的注释疑问。

看得越多，他越发后悔自已对她了解不够，后悔自已当初将她关在北院。他越是后悔，便越是频繁地在梦里见到她。

久而久之，他每晚摸着那只丑陋的荷包，躺在偏殿的床上才能入睡。他越是知道找到她的希望渺茫，执念却越发的深重。

他对宫里那些虚情假意感到疲惫，渴望她回到他的身边，更渴望她能真心地爱慕他，如同她曾经毫无掩饰地厌恶他那般。

手腕突然被人一把抓住，还听到赵淮安的声音，陆菀音几乎是浑身一震。

赵淮安怎的也来了此地，还这般厉害一下子就把她给认了出来。她是该逃还是该回头骂他一顿。

沈卓文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一把扯开赵淮安抓住陆菀音的手，回首换了嗓音便叱喝道：“你这登徒子，拉我夫人手是要作甚。”

昔日他行走江湖，曾得罪过不少人，后来遇到阿乔，知道可以易容后，便寻江湖的口技人学了些换嗓的技巧。

陆菀音反应过来，忙转身挽住沈卓文的手，躲在了沈卓文的身后。

两人与赵淮安面面相觑。

赵淮安看到他们脸上的狐狸面具，先是一愣，又下意识地看了下自已手里的面具，便厉声说道：“你们将面具摘下！”

此时，林烨与那几名侍从已经跟了上来，张贺也紧随其后。

林烨虽不明赵淮安为何如此，但仍上前亮了腰间的剑与右中郎将的腰牌：“官府办案，还请这位公子与夫人摘下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