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愿望

陆菀音抬眼看向沈卓文，见他脸上带了一丝怀念，便说道：“你母亲若是知道你如今商贸做得这般好，必定很是欢喜。”

她曾听他讲过，如今的丞相夫人，并不是他生身母亲，而是沈语的母亲。

他的生身母亲，是个商人之女。

沈家是地方士族。士族看重门第，本不会与商人通婚，可沈家因罪被前朝官府没收了家产。

在沈家最缺钱银之时，他母亲听从家族安排，与沈哲结为夫妻，以银钱帮沈家度过难关。

后来，周武帝举事，沈家参与其中，助周武帝拿下了这天下。

因沈家在周武帝举事时出力不少，他的姑母从周武帝的平妻被封为皇后，即是如今的沈皇后，他父亲沈哲则成了当朝丞相。

可他母亲毕竟是商人之女，在景都的官眷中常被看轻，久而久之，沈丞相也颇有微词。

她难以忍受那些流言蜚语，便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带他出门游历，只有节日才会带他返回丞相府。

沈丞相很快便纳了沈语的母亲为妾。沈语的母亲是官宦之女，但是性格温和，对待他倒是比沈丞相还要亲厚些。

后来，他母亲在游历途中病逝。沈丞相就抬了沈语的母亲为正妻。

他自母亲病逝后，便开始独自云游四海，甚少归家。

他瞒着沈丞相，利用他母亲留下的银钱和资源经商，直至如今商铺遍布各地。

听到陆菀音的话，沈卓文笑而不语。

若是母亲知道他经商，不知是欢喜还是担忧，毕竟她曾因商人之女的身份在景都备受轻视。

两人来到猜灯谜的商铺前面。沈卓文看她一直盯着那架子的花灯在看，便问道：“你想要哪个？”

陆菀音一眼便瞧见了高高悬挂着的蝴蝶花灯，伸手指了指，沈卓文便对摊子大婶说道：“大婶，我们要那个。”

沈卓文刚说完，听到在旁一位中年男子亦指着那个花灯开了口：“东家，我要那个花灯。”

沈卓文不经意地瞥了那人一眼，不禁一愣。他认得那人，那人是御史中丞张贺。

他怎会在此地？难不成是为了赈灾一事而来。

那位大婶忙将那花灯取了下来：“不好意思，两位客官，这蝴蝶花灯只有一个，要不你们两位谁先猜对灯谜谁得。”

张贺转头望向陆菀音与沈卓文，见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便问道：“公子夫人可否将此花灯让与在下，在下的小女最喜蝴蝶。”

他一看便知这对年轻的小夫妻应是饱读诗书，猜个灯谜应不在话下。他倒不一定会输给他们，只是他更希望能直接拿到这花灯。

陆菀音心里不服，她为何要让，就凭他年纪大吗？这猜灯谜的事，大家公平竞争就好。而且那灯谜简单得不得了。

她正欲开口，却听到沈卓文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夺人所好了。我们先行告辞。”

话毕，他便要拉着陆菀音离开。陆菀音看出沈卓文脸色有异，不再言语，匆匆跟着他走开。

待走远后，沈卓文才低头对陆菀音说道：“那人是御史中丞张贺。”

陆菀音此时才明白适才沈卓文为何要将花灯让出，忙问道：“他为何在此，御史中丞不是应该在景都任职吗？”

沈卓文低声道：“我猜是为赈灾之事而来。张贺素来刚正不阿，不偏不倚，是陛下极为看重的大臣。”

他又握住她的手：“待会我们再去看下别的花灯吧。”

陆菀音点了点头，指了指前方：“我们去河边。张叔适才说，河边的花灯很是好看。那边还有摊子可以放祈天灯。”

沈卓文牵着她的手往河边而去。

张贺看着手里的蝴蝶花灯很是欢喜，心中不禁对适才的年轻夫妇多了几分感激。

“大人，你怎的在此，我们与殿下寻了你许久。”林烨寻到张贺，不禁抱怨了几句，赵淮安和几名侍从则紧随在旁。

张贺却忍不住笑道：“我来给女儿寻个花灯。这镇南县的人很是不错，适才有一对年轻夫妇还将这花灯让与了我。”

赵淮安看张贺如此高兴，才对众人说道：“中秋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大家出来办差不易，今晚可随意些，就当体察民情吧。”

话虽如此，几名侍从却仍不敢松懈，依然紧随在赵淮安身旁。

倒是张贺，抬眼看到天上有祈天灯，指着祈天灯升起的方向：“我们去那边瞧瞧。”

沈卓文牵着陆菀音的手到了河边，只见河岸悬挂的各色花灯倒映在河里，波光粼粼，仿佛星辰洒落河中。

陆菀音找摊子大婶买了两个祈天灯，递了一个给沈卓文。

她回首看了正在祈天灯上写愿望的沈卓文一眼，抬手在祈天灯写上：愿陆菀音与沈卓文白头偕老，一起赚很多很多的钱。

在这里，沈卓文第一重要，赚很多很多的钱第二重要。有了沈卓文，她就能和沈卓文一起赚很多很多钱，不再缺衣少食。

沈卓文写完愿望，见她正认真地写字，便凑了过来。

待看清陆菀音在祈天灯上写的愿望时，沈卓文心底一颤，抬眼望向陆菀音，只见她脸上还带着些许红晕。

陆菀音写完那愿望，抬眼便见沈卓文正盯着自已，只觉羞涩不已，伸手便去抢沈卓文的祈天灯：“我要看看你写了什么！”

她抢过沈卓文的祈天灯，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愿阿音自由如风，无拘无束，平安喜乐，岁岁无忧。”

陆菀音忍不住红了双眼。自由如风、无拘无束，那是她被困东宫时最大的愿望。

沈卓文忙伸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如此好的日子，别哭。我们快放灯。”

陆菀音与他将两盏祈天灯点亮，放了手，看着那两盏祈天灯徐徐升空。

放灯的人越来越多，那一盏盏升空的祈天灯逐渐汇聚成一片光海，如萤火般在夜空中闪烁，慢慢地飘向远方。

不远处，张贺买了几盏祈天灯，每人发了一盏。

赵淮安本不信这祈天灯许愿之说，不愿接过，张贺劝道：“殿下，就当是体察民情吧。”

张贺此话一出，赵淮安不得不接过。

他拿起笔，思虑片刻，反正这祈天灯许愿之说当不得真，那他便随意写一个。

“愿陆菀音早日与孤相见，倾心于孤，与孤两情相悦。”

写完以后，他避开张贺与那几名侍卫，随手点亮，放飞了那盏祈天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