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她竟病了

虽只是临近中秋，但景都地处北方，天气已经变凉。屋内的被褥不够，一夜秋风过后，陆菀音发起了高烧。

在她发烧的第二日，经常给她送吃食的那位嬷嬷又来敲了院门。

她强撑着走到院门边，接过了那些吃食，用沙哑的声音道了声“多谢嬷嬷”。

那嬷嬷见她声音不对，忙问道：“夫人可是身体不适。”

陆菀音无力地笑了笑：“无事。风寒而已。睡几日就好了。”

那嬷嬷很是着急：“夫人，殿下不让禀告这北院之事，这让老奴从哪给你请大夫。”

殿下曾下令不许下人禀告北院之事，是整个东宫都知道的。可这请太医，总得经过太子的准许。

陆菀音咳了两下：“嬷嬷不必担心。死不了的。”

这风寒感冒发个高烧是好事，只是他们不懂。但是想来，在这个世界，好像对她好的大多都是这些底层的苦命人。

那嬷嬷见她咳嗽，忙道：“老奴今日出宫给你抓些伤寒药，明日给你送来。有总比没有好。”

陆菀音感激道：“多谢你，嬷嬷。”

那嬷嬷叹了口气，才匆匆往宫外走去。

待到宫外，那嬷嬷被一名男子拦住了去路。

嬷嬷一眼认了出来：“方大人。”

方彦忙拉过她说道：“嬷嬷，北院那位夫人如何了？”

嬷嬷长叹一声：“夫人生病了，如此下去，恐怕命不久矣。殿下又不让大家禀报北院之事，连太医都请不了。”

方彦闻言，心中一震，急问道：“她竟病了？”

嬷嬷擦了一把泪：“那院中缺衣少食的，怎能不病？夫人进东宫不过才半年，便落得如此下场。”

“夫人年纪轻轻，瞧着与老奴的女儿差不多大，又无娘家依靠，还不如嫁个平民百姓，至少能安稳度日。”

那嬷嬷忽然清醒过来，连连哀求道：“方大人，老奴方才失言，万望不要告知太子殿下。老奴一时糊涂，口不择言。”

方彦忙道：“嬷嬷不必忧心，在下绝不会告知太子殿下。”

说罢，方彦从怀中取出几张银票，递与嬷嬷：“还望嬷嬷多多照顾她。”

嬷嬷接过银票：“老奴这就去为夫人抓些伤寒药。老奴先走了。”

方彦望着嬷嬷离去的背影，只觉步履沉重。

如今太子已经厌弃了她，她继续待在东宫怕是性命难保。他该如何是好。

方彦到了家门，一眼便瞧见沈卓文在等他。

他并不意外，这几个月他一直在西北军中，回来后又忙于军务，至今还未与沈卓文私下见面。

他打开门，沈卓文直接走了进去。门一关上，沈卓文就拔剑指着他。

方彦苦笑一声：“你要刺便刺吧。是我害得她落得如此境地。她已经给了我一剑，还差你的一剑。”

沈卓文却依旧用剑指着他：“我给你个机会赎罪，你助我将她救出来。我与你的恩怨一笔勾销。”

这几月来，他一直探听她在东宫的消息，奈何赵淮安防他如防贼，不许东宫之人与他接触，连沈语也无法再去。

听闻沈卓文此言，方彦只觉得苦涩不已。

他与沈卓文的恩怨可以一笔勾销，可他与她的呢？她遭过的那些罪，她受过的那些苦，怕是自已这条命都还不清的。

他望向沈卓文：“如何救。你可有主意？”

沈卓文这才把剑放了下来，往屋里走去：“我听闻周家小院被人放火烧了。”

方彦一愣：“谁放的火？”

沈卓文嗤笑道：“自然是我那位太子表兄。

他又说道：“后夜太子将留在南宫与陛下商议要事，届时我会着人在东宫纵火，引起混乱。你设法将阿音带至北宫门。”

方彦一惊：“你要在东宫纵火？”

沈卓文咬牙切齿道：“他既烧了阿音的家，我便要在东宫纵一把火，为阿音出口气。”

方彦在沈卓文旁边坐下：“你带走她，然后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带她去哪？”

沈卓文看了他一眼：“这你就不用管了。我会带她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踏足这景都半步。”

方彦倒了一杯茶：“带阿音到宫门的事可以交给我。但你得答应我，这辈子绝不能负了她。”

若沈卓文能答应这辈子都不负她，就让沈卓文带她远离皇宫这个囚笼。

他犯下的错已然无法弥补，至少要帮她离开东宫，保住她的性命。

沈卓文眼神坚定：“我绝不负她。我虽无法迎娶她进沈家，但我愿与她私定终身，以天地为媒，此生只她一人。”

他已明白，他不该还幻想明媒正娶迎她过门。若不是他做了错误的决策，丢下她离开了南阳县，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

方彦心中既酸涩又羡慕，他羡慕的是沈卓文与她两情相悦，可以带她远走高飞，酸涩的是自已或许再无机会与她相见。

可他终是应了下来：“一言为定。”

那两三日，陆菀音病得昏昏沉沉，高烧一直不退，那嬷嬷送了汤药过来，她喝倒是试着喝了，就是全吐了出来。

她实在喝不惯这些苦涩的汤药，还是等着身体自已康复吧。

她正迷迷糊糊睡着，忽然听到院子外似乎传来喧闹声，只是她疲惫得很，便没有起身。

但很快，她听到院门被打开的声音，她勉强睁开双眼，却看到一身内侍装扮的方彦站在了床榻旁边。

她猛地清醒过来，强撑着身子就往床榻里侧躲去：“你要做什么！”

她当然不会忘记，昔日就是方彦将她送到了木府，送到了那太子的床上。他今日来此处，又想将她送去何处。

方彦见她如此防备，眼里闪过受伤的神情。他将带过来的侍女衣裙放到床上，转过身：“我来带你走的。卓文在宫门等你。”

陆菀音眼里始终带有警惕和怀疑，但她想起如今的处境，又想起沈卓文那封信，终是换上了那套衣裙，戴上了玉珠子。

此时，东宫之内已是混乱一片，救火的救火，引水的引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