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纳尼？严重影响生育能力？

“别动！”

赵妍玉伸手轻按住了林立完好的右肩。

让本想坐起来和老牟头说话的林立不得不半躺在车座上。

赵妍玉再次仔细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脸色显得很是凝重。

“这是王府秘制的百毒散，能解毒，但不知能不能解这种。”

赵妍玉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粒豌豆大小的药丸。

她毫不迟疑地一下捏开林立的下颌。

动作看似粗鲁，力道却控制得恰到好处。

如同技术娴熟的美女护士给小孩子喂药片。

被塞入口中的百毒散瞬间融化。

化作一股磅礴而温和的热流席卷全身。

极其霸道的药力与林立体内那阴寒剧毒如同水火相遇。

瞬间在他经脉中展开激烈的拉锯战。

呃！

林立很觉到似乎无数烧红的烙铁在体内疯狂搅动。

浑身肌肉绷紧如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大颗大颗的冷汗如同小溪般流淌下来。

瞬间浸湿了身下的软垫。

赵妍玉一手死死按住他挣扎的身体。

另一只手飞快地探出，并指如刀，闪电般在他胸前几处大穴连点数下。

每一次点落，都带着一股精纯而凌厉的内息。

强行引导并镇压那两股在他体内疯狂冲撞的气息。

她的动作精准迅捷，带着沙场点兵般的果决。

但林立能感觉到她指尖那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

她的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比平时急促了许多。

这让林立平生第一次亲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呵气如兰。

身上的疼痛竟然一下就淡去许多！

真真是比麻药还有效。

脸上却故意用力扭曲，双手夸张地猛捶马车壁板。

摆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惨状。

“忍着！”

她低喝一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却也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焦灼。

惊魂未定的余悸尚未散去，冰封的内心却似乎被一阵温煦的春风吹过。

【叮！检测到百毒散（伪）药力介入，毒素部分中和】

【警告！百毒散蕴含部分汞和烈性蛇毒，与宿主当前体质及残余阴毒产生冲突，可能引发脏腑内伤】

【当前状态：毒素清除率40%，残余毒素暂时被压制，脏腑轻微震荡损伤，生命体征趋于平稳（中度虚弱）】

赵妍玉这颗药确实霸道，加上她那精准的点穴疏导，总算把命从鬼门关又拽回来一截。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体内那冰火两重天的狂暴冲突终于渐渐平息。

百毒散带来的灼热洪流缓缓退去。

残余的药力化作温煦的热流，包裹着受损的脏腑和经脉。

而那股阴寒蚀骨的剧毒，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的毒蛇。

被强行压制在伤口附近和几条堵塞的经脉末端，暂时蛰伏下来。

剧痛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虚弱。

林立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湿透，在车板上。

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赵妍玉缓缓收回手，指尖残留着林立皮肤滚烫的触感。

她看着他那张因剧痛和失血而惨白如纸，却依旧带着一丝顽强生气的脸。

眼神复杂难辨。

愤怒、害怕、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种种情绪在她眼底交织沉浮。

“废物。”

她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冰寒。

刚才那短暂的焦灼似乎从未存在。

她掏出一方雪白的丝帕，极其用力地擦拭着刚才按住林立肩头的手。

仿佛要擦掉什么不洁的东西。

然后将沾了林立汗水和些许血污的丝帕，嫌弃地随手扔出了车窗外。

林立瞧得清楚，扯了扯嘴角，终究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欠奉。

只能虚弱地翻了个白眼。

车外的老牟头也叹了口气：“丫头，老头子方才己经帮他暂时压制住了毒性，可你这百毒散乃是虎狼之药，虽能解一点点毒性，却是会严重影响他的生育能力的。”

林立内心慌得一批：“纳尼？有这副作用？这把玩大发了啊！”

赵妍玉自听得也是又窘又羞，握着剑柄的手微微收紧：“你胡说什么？！”

她内心里对这个深藏不露的老头的忌惮，远远大于她本应该有的感激。

在她眼中，这老头的危险程度，远超那些悍不畏死的黑衣死士。

老牟头没有在意她的无礼。

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还是让老头子先把他带回去吧，你们王府是治不了他的。”

他说完，也不看赵妍玉是何反应，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交代。

枯瘦的手伸出，轻松地就把如泥的林立扶起，并很是熟练地一个转身便把林立背在了背上。

拄着木棍就要颤巍巍地开拔。

“慢着！”

赵妍玉的声音带着凛冽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究竟是谁？”

她的目光死死锁住老牟头。

“一个义庄收尸缝补的老仵作，绝不可能有方才的手段！更不可能识得这连王府秘药都难以根除的阴毒。”

“说！是谁派你来的？接近本郡主，有何目的？”

王府仅存的几名侍卫，包括刚刚被老牟头拍了几下就奇迹般解毒站起的赵峰，此刻也反应过来。

无声地围拢上前，手按刀柄，眼神警惕而充满压力地盯住背着林立的老牟头。

气氛瞬间再次绷紧，剑拔弩张。

面对赵妍玉咄咄逼人的质问和侍卫们冰冷的杀意，老牟头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只是提了提林立的身子，让他趴得更舒服些，不至于被自己的驼背给硌着。

仿佛刚才瞬间格杀死士、驱散群凶的根本不是他。

他抬起浑浊的老眼，平静地迎上了赵妍玉那双燃烧着怒火与探究的眸子。

“派我？”

老牟头嘴角极其细微地扯动了一下。

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嘲讽。

“老头子在城西义庄的乱葬岗边上住了西十年。抬过缝过埋过的尸骨，堆起来怕是能填平京都的护城河。”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赵妍玉，扫过那些紧张的侍卫。

“见过被刀砍死的，被剑捅死的，被毒药烂穿肠肚的，被火烧成焦炭的，被水泡得发臭的，也见过……”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底深处，似乎有极其久远极其惨烈的画面一闪而过。

“……一些稀奇古怪，不像人能做出来的死法儿。”

“见得多了，也就知道得多一点。”

老牟头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疲惫。

“至于目的？”

他拄着木棍，背着林立缓缓转过身，不再看任何人。

只留下一个枯瘦佝偻、仿佛随时会被风吹倒的背影。

一步一步，蹒跚而坚定地朝着林立所住的院子方向走去。

风中飘来他最后一句轻飘飘的话，如同叹息又如同某种古老的谶语：

“丫头，这世上有些东西，比刀剑狠，比毒药毒。”

“沾上了，就甩不脱了。乱葬岗的枯骨，未必就比金銮殿上的活人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