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玄武门谜影

警笛声刺破夜色时，苏挽棠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唐宫蝶盒残片上的"玄武门"三个字在她视网膜上烙下暗红印记——那是用蝶翼错银纹路的氧化痕迹勉强拼凑的，若不是她凑在台灯下反复翻转，根本看不出端倪。

"去秦岭。"她突然抓起桌上的帆布包，里面还塞着爷爷的修复笔记。

谢砚正在给省厅考古队发消息的手顿住。

他望着她泛白的指节，喉结动了动："我查过，秦岭北麓有处唐代行宫遗址，地方志里提过'玄武门'的地名。

但现在是凌晨两点......"

"沈墨卿的炸弹里藏着蝶盒残片，说明他也在找这个。"苏挽棠打断他，声音发紧，"我爷爷笔记里写过，九门匠人的秘藏'非血裔不可启'，而玉玦......"她捏了捏口袋里的汉代玉玦，"你爷爷给你的玉玦，和我爷爷留下的修复工具盒内侧刻着同样的云雷纹。"

谢砚的手机突然震动。

他低头扫了眼消息，眉峰骤挑："林小棠发来定位，她在高速路口，说要跟我们去秦岭。"

"那个被骗买假拍品的大学生？"苏挽棠想起三天前替林小棠鉴定那幅"张大千仿作"时，小姑娘红着眼眶说"那是我妈治病的钱"。

她攥紧帆布包，"让她上副驾驶，我开。"

凌晨三点的高速路像条黑色绸带。

苏挽棠踩着油门，车灯劈开黑暗，后视镜里林小棠正攥着手机发抖——她偷拍的黑市名单就存在云盘里，锁屏壁纸是医院缴费单的照片，"我不能让我妈知道钱被骗了。"小姑娘吸了吸鼻子，"而且......沈墨卿的人昨天去我学校堵我，说'再闹就把你爸的假拍品账单贴到院长办公室'。"

谢砚翻着笔记本电脑里的秦岭地形图，抬头时目光扫过林小棠发白的指尖："到了地方你留在车上，我们进墓道。"

"不行！"林小棠突然拔高声音，手机屏幕亮起，"我开了首播，现在有两万人看着。

沈墨卿不是喜欢玩黑箱操作吗？

我要让所有人看看他怎么破坏古墓！"

越野车在山脚下的老柏树下刹住。

月光漫过层叠的秦岭，远处传来山风穿过峡谷的呜咽。

苏挽棠下车时，鞋底碾到几片碎陶——青灰色胎质，釉面有冰裂纹，是宋代耀州窑的残片。

她蹲下身，指尖拂过碎陶边缘："有人最近来过，而且......"她抬头看向谢砚，"用的是洛阳铲。"

谢砚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前方的山体。

在两棵合抱粗的古松之间，半座汉代石兽正从荒草里探出头——石兽圆睁的双眼是空的，像两个黑洞。

"这是天禄。"谢砚摸出玉玦，"汉代陵墓前的镇墓兽，眼睛应该嵌着玉。"他将玉玦对准兽首眼眶，月光突然被云层遮住，玉玦表面的云雷纹泛出幽光。

"咔——"

石兽下颌的石缝裂开一道细痕，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苏挽棠后退半步，看着整座石兽像被无形的手推开，露出后面黑黢黢的石门。

门楣上刻着"玄武门"三个篆字，笔画间结着蛛网。

林小棠的首播镜头抖得厉害："家人们看到了吗？

这就是......"

"闭嘴。"苏挽棠突然拽住她的手腕。

她的"古纹视"在黑暗中自动开启，石门表面的凿痕里浮起细密的纹路——那是防止外力强开的机关，稍有震动就会触发落石。

谢砚己经摸出考古队专用的探照灯。

冷白光扫过墓道墙壁，褪色的壁画逐渐显形：乐妓执笛，武士持戟，最中央的女子头戴凤冠，腰间挂着枚与玉玦相似的玉饰。

"唐代宗女李令仪。"谢砚轻声说，"史书记载她二十岁病逝，陪葬品里有'九门匠人造'的金错银盒。"他的光束停在壁画右下角，那里有块剥落的朱砂，"小棠，把紫外线灯给我。"

苏挽棠接过林小棠递来的灯，按下开关。

淡紫色的光扫过壁画时，她的呼吸骤然一滞——在剥落的朱砂下，浮现出几个淡金色的指纹，纹路清晰得像刚按上去的。

"和我爷爷笔记里的苏家先祖指纹......"她声音发颤，从帆布包取出泛黄的笔记本，翻到夹着红绸的那页。

纸上拓印的指纹与壁画上的，连斗箕纹的走向都分毫不差。

"九门匠人，果然是家族传承。"谢砚的手搭在她肩头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薄外套渗进来，"我爷爷临终前说'墨痕斋的人会解开九门之谜'，现在看来......"

墓道深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林小棠的手机首播里炸开一片弹幕，她却下意识把手机举得更高："家人们，有情况！"

六个黑衣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为首的刀疤男正是沈墨卿的贴身手下。

他盯着苏挽棠手里的玉玦，露出狞笑："苏小姐，沈爷说要请你看场戏——"他突然拽住林小棠的胳膊，匕首抵住她后颈，"不过得先请这位小朋友当观众。"

"你敢动她一根汗毛，首播就会暴露你所有交易记录。"林小棠的声音在抖，手指却死死捏着手机，"我云盘设了定时发送，要是我三小时内没解锁......"

刀疤男的匕首压深半分："小丫头片子，你爸当年在'雅集拍卖行'做的假拍品账单，够你读十年书了吧？"

谢砚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看向苏挽棠，目光扫过她紧攥的蝶盒残片——那是他们唯一的筹码。"用古纹视对准石棺。"他突然说，手指向墓道尽头的石棺，"棺椁缝隙有瓷片。"

苏挽棠猛地转头。

石棺是汉白玉雕的，缝隙间卡着几片青灰色碎片，在紫外线灯下泛着幽光。

她的"古纹视"瞬间穿透表层，看到碎片内侧的胎土纹路——与三天前鉴定会上那方被判定为赝品的明代瓷片，连窑温不均造成的星点都一模一样。

"是沈墨卿用古墓里的真瓷片做模子，批量烧的赝品。"她咬着牙，"所以他要阻止我们找到这里。"

谢砚突然将玉玦抛给她："嵌进棺首凹槽！"

苏挽棠接住玉玦的瞬间，石棺表面的云雷纹突然亮了起来。

她顺着纹路找到棺首的圆形凹槽，将玉玦按了进去。

下一秒，整座石棺发出闷响，开始缓缓翻转——棺底竟露出向下延伸的密道，冷风裹着霉味涌上来。

"苏小姐果然聪明。"

熟悉的阴鸷嗓音从密道深处传来。

沈墨卿从黑暗中走出，西装革履，耳后那道刀疤在探照灯下格外刺眼。

他的目光扫过苏挽棠手里的蝶盒残片，又落在谢砚身上："谢研究员，你爷爷没告诉你，九门启钥图要凑齐玉玦和玉圭吗？"

他抬手指向密道尽头的青铜鼎。

鼎内躺着半块玉圭，表面刻着扭曲的云纹，边缘有个与玉玦完全契合的缺口。

苏挽棠和谢砚对视一眼。

她捏着玉玦走向青铜鼎，指尖刚碰到玉圭，就感觉到边缘的凹槽——和玉玦的缺口严丝合缝。

当两件玉器拼合的刹那，整面岩壁突然亮起九宫格光影，每一格都刻着不同的古物纹样。

"九门......开了。"谢砚的声音里带着震动。

但下一秒，金属碰撞声刺破空气。

沈墨卿不知何时摸出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正抵着林小棠的后脑勺："苏小姐，你说我是现在崩了这个多管闲事的丫头，还是等你把九门秘密交出来？"

林小棠的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首播里的弹幕疯狂滚动，却没人能穿过屏幕来救她。

苏挽棠的指甲掐进掌心，蝶盒残片的棱边扎得生疼。

她望着沈墨卿勾起的嘴角，突然想起爷爷说过："古物最锋利的从不是材质，是藏在纹路里的魂。"

她的手指缓缓收紧，蝶盒残片上的错银蝶翼在掌心划出血痕。

密道里的风卷起她的碎发，她盯着沈墨卿的枪管，在他扣动扳机的前一秒——

"砚哥，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