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玉圭血誓

沈墨卿的食指在扳机上微微一压。

苏挽棠的瞳孔骤缩成针尖，耳中嗡鸣盖过了心跳——三天前林小棠蹲在墨痕斋门口啃煎饼，说要给她的修复过程做首播攒人气的模样突然撞进脑海。

那姑娘手机壳上贴着的"文物保护协会预备役"贴纸，此刻正被她的眼泪泡得发皱。

"砚哥！"她的喉咙几乎要撕裂，攥着蝶盒残片的手猛地扬起。

青铜错银的蝶翼划破空气时发出蜂鸣，精准撞在枪管侧面——这是她用古纹视看清沈墨卿持枪角度后，计算了三十秒的轨迹。

子弹擦着林小棠发顶射入岩壁，碎石簌簌落在她肩头。

谢砚早一步矮身，反手拽住苏挽棠手腕将她拉到身后，指节因用力泛白："去鼎边！"

沈墨卿的刀疤随抽搐的嘴角扭曲，刚要再举枪，岩壁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九宫格光影顺着云雷纹蔓延，竟在半空投出幅动态影像：两个古装男子对立，一个腰间挂着"苏"字铜牌，一个佩着"谢"字玉璜，共执半块玉圭抵在青铜鼎上。

"九门血誓..."谢砚的声音发颤，他认出其中年长些的是谢家先祖谢承钧，"他们在立誓守护流失的唐宫十二蝶。"

"守护？

笑话！"沈墨卿突然仰头大笑，抬手将玉圭抛向空中。

那半块本该与玉玦严丝合缝的玉圭在翻转时，背面竟浮现出与九宫格完全相反的暗纹，"我祖父才是九门大匠首！

你们看到的，不过是我用激光复刻的老掉牙影像！"

苏挽棠的古纹视在玉圭划过头顶时启动——表层的云纹下，果然藏着细密的激光灼烧痕迹。

她摸出袖中微雕刀，在玉圭落地前纵身跃起，刀尖精准划开伪造的纹路："谢砚！

九门匠人歃血时，指纹会按《考工记》排列！"

谢砚瞬间明白，掏出考古笔记快速翻动——他祖父曾在笔记里画过九门匠人的指纹模本。

当苏挽棠的刀尖在玉圭上刻出第三道裂痕时，他己经找准九宫格中对应的三个凹槽，与她同时按下。

地面发出闷雷般的轰鸣。

沈墨卿脚边的青石板突然下陷，露出底下整面墙的"唐宫十二蝶"金错银盒——但那些蝶翼上的错银纹路歪扭，分明是批量铸造的赝品。

"我的货！"沈墨卿扑向边沿，却被林小棠突然拉响的手机警报惊得踉跄。

首播弹幕早炸成一片，"报警了！""文物局的人在来的路上！"的消息刷得满屏都是。

谢砚快速调出三维建模投影，蓝光映得他额角渗汗："他的逃生路线正对塌方区——"

"等等！"苏挽棠突然拽住他手腕。

她的古纹视扫过玉圭拼合处，发现极淡的汞蒸气正从石缝渗出，"岩壁里有汞银矿脉！

玉圭上的汞是触发剂！"

"你们以为能阻止我？"沈墨卿突然从怀里摸出遥控器，指甲重重按在红色按钮上，"这矿脉能把整座山炸成齑粉！"

轰鸣声从地底传来，岩壁开始龟裂。

谢砚一把将苏挽棠护在身后，却在瞥见她掌心的蝶盒残片时顿住——那上面的错银蝶翼，竟与九宫格影像里先祖手中的蝶盒纹路完全重合。

"拿好玉圭！"他扯下外套裹住她的手，将半块发烫的玉圭塞进她掌心，"去南京玄武门！

真正的十二蝶藏在..."

汞银毒雾突然从西面八方涌来，谢砚的声音被呛进咳嗽里。

苏挽棠感觉玉圭的温度透过布料灼着掌心，像团烧红的炭。

她望着谢砚被毒雾模糊的脸，咬着牙拽住他胳膊往密道外跑——但毒雾蔓延得太快了，前方的出口正被碎石块封住。

"跑！"谢砚突然发力将她推开。

苏挽棠踉跄着撞在岩壁上，眼睁睁看着他抄起考古铲去撬落石。

毒雾己经漫到她脚踝，带着金属味的腥气灌进鼻腔，她攥紧玉圭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苏挽棠！"谢砚的声音穿透毒雾传来，"记住，九门的魂在古纹里！"

她转身就跑。

密道里的风灌进领口，玉圭在掌心烫得几乎要融化。

身后传来石块坍塌的巨响，混着沈墨卿的嘶吼逐渐被隔绝。

当她终于看见洞口透进的天光时，半块玉圭"啪"地坠地——但那温度，仍透过布料灼着她的掌心。

苏挽棠弯腰捡起玉圭，指腹擦过上面的裂痕。

晨光里，那道她用微雕刀刻下的痕迹泛着幽光，像道未完成的誓约。

她望着身后逐渐被毒雾吞没的山体，喉咙发紧——但怀里的玉圭还在发烫，像团不肯熄灭的火。

她抹了把脸上的汗，朝着山外的公路狂奔而去。

风掀起她的碎发，半块玉圭在掌心跳动，仿佛在说：该去下一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