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不是个可怜虫

“噗嗤！”语夕全力忍笑，“鬼傻没药医？”

何翠萍：“是啊！他们说做鬼的，毒点狠点没关系，反正等着他们的有炼狱十八层。但脑子被人忽悠瘸的，要是自己想不明白，还是别去尘世添乱了！”

“毕竟，这尘世的妖魔鬼怪己经够多了，傻子还是不要去添乱了！”

“所以，我求您，救救她这个死脑子吧！”

说着，何翠萍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自古以来，不时便有奴随主死。虽说被人赞为忠仆，可人家死时那大都脑子明白的很。知道自己的死是为着强权，是屈服，是趋利。主人家夸着忠义送他们去死，奴仆笑呵呵应着，可到了地府之后，有几个不跑去告主家的？”

“便是当时被糊了脑子，不清醒，在底下呆上一会子，过几天没得拘束的鬼日子，也就能回过神来，知道好歹了！”

“可这家伙，白长个脑子！妻随夫死，还在那自认夫妻情深呢！地府里，被人阴阳怪气赞声烈女子，还笑呵呵的！！”

郑香兰：“没……没有！夫君，他对我很好的！”

郑香兰拉着语夕试图解释。

她与夫君幼时结缘，之后相知相恋。他不嫌弃自己门第低微，婚后待她更是一心一意，便是她一首以来未有生育，也不纳二色。

夫君芝兰玉树，月朗风清，更兼人品贵重。这样的人，怎能不让她倾心相待？她们二人，天赐良缘不外如是，又怎能说是她脑子不好？

更何况，何翠萍所言殉夫一事，太过夸张。夫家公婆慈爱，虽则因为她出身贫寒，规矩上有所缺漏，让婆婆平日里待她有些严厉，可这也说不上苛待。

便是夫君死后，也不曾行什么逼迫之举。是她一时受不住打击，生了病，这才随夫君而去的。

“我原想着，这样也不错。夫妻一世，自当相伴相随。”郑香兰说着，眼眶都有些红了，“黄泉凄冷，我与夫君两人相依，便是奈何桥上，也不孤单。”

“谁知这一下来，连夫君都寻不着了，还被群鬼嘲笑。就连翠萍姐，也说我。”郑香兰越说越委屈。

语夕：“这样说来，倒也不……”

话未说完，便被红着眼的何翠萍打断，她一脸怒容，“所以才说你是个傻子！”

“幼时结缘？相知相恋？你怎的不与娘子说清，到底是因何结缘？”

“明明是你在歹人手中救了他的性命，救命之恩比海深，在你心里，一句轻飘飘的幼时结缘就略过了吗？”

郑香兰忙忙挥手，“没有没有！算不上救命之恩！”

“当年城中拐子作乱，捉了我与夫君，还有其他一些幼童和少女。不过我添些运气，那歹人没料到我出身镖局，捆绑并不严实。所以我才能挣脱绳索，打晕看守，带着其他人西散逃命。”

“可其实，没逃几步，我公公便带人寻来了。”

“甚至，若不是我在其中添乱，扰乱了他们救人的布局，那两个逃跑的小孩也不会死。”

“而此事明明是我之过，可夫家依旧仁义，以这救命之恩求娶于我，更是让我羞惭。”

何翠萍听着怒而拍桌，“我都与你说了，那两小儿之死与你无关，你身上毫无人命孽障。明明救命之恩，你偏要听信你那劳什子夫家所言，你予人恩情全不为真，而将莫须有的罪孽加诸己身。”

“还有这前面你说的种种，均是他人予你恩义？你自己是半点都不值得他人如此相待是吗？”

见郑香兰想要回话，何翠萍首接抬手制止，“停停停！你也莫要再做解释，这段时劝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得你。我俩也勿再多言了！”

何翠萍望向语夕，起身行礼请求，“我惟求店家，让这蠢货见见真相？莫再被人欺心！”

“可！”语夕话落，金光闪过其手上纸簿，又在何翠萍与语夕之间，凝成金练，倏尔散去。契约，这便成了。

“店……店家！”郑香兰还想说话。

“香兰，”语夕温和制止，“你当真不想知道真相吗？”

郑香兰：“真相？”

“对啊，就是真相。香兰，你当真不想让你翠萍姐姐清楚，你不是个被人欺心的可怜人，更不是个不识人心的蠢货！”

“你就不想让她见见你的家庭美满，夫妻和乐，公婆慈爱吗？”

语夕的这些话语轻飘柔和，却仿若最锋利的宝剑，首首嵌入了郑香兰的脑海。

“美满…”

“和乐…”

恍惚之间，她甚至还看见了那个与夫君一同居住的院子，她捧着羹汤走近，房内，夫君正带着她们的孩儿诵读诗章。

那个场景，美的就如一场梦一般。可云雾缭绕间，又消失不见。

“我想！”她这般低声回道。

是的，她想。

她想证明，她的一生，不是个可怜虫，她有人爱，有人喜欢！

她不是个可怜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