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黄雀在后

白芷带着两个粗使婆子闯进清荷轩时，白薇正坐在廊下绣花。

“姐姐怎么来了？”白薇放下绣绷，笑意不达眼底。

白芷冷哼一声，目光在院内扫视：“听说二妹妹院里藏了人，母亲让我来看看。”

她身后的婆子己经撸起袖子，一副要翻箱倒柜的架势。

白薇站起身，挡在柴房前：“我院里除了春桃，哪还有别人？姐姐莫不是听错了？”

“是吗？”白芷挑眉，“那让我搜搜看。”

她使了个眼色，婆子立刻上前。白薇心中一紧——阿史那就在柴房！

“住手！”她突然提高声音，眼圈瞬间红了，“姐姐这是做什么？我好歹也是父亲的女儿，姐姐带人闯我院子，传出去像什么话？”

白芷一愣，没想到向来隐忍的白薇会突然发作。

“你、你心虚什么？”她强撑着气势，“若真没藏人，让我搜搜又何妨？”

白薇眼泪说来就来，簌簌往下掉：“姐姐今日这般欺我，不如首接去父亲面前说个明白！”

她作势就要往外冲，白芷慌忙拦住。若真闹到父亲面前，她可占不着理。

“你......”白芷咬牙，“好，咱们走着瞧！”

晚膳时分，正院花厅。

白崇晦难得回府用膳，一家人齐聚。白薇眼睛还红着，默默扒饭。

“薇丫头怎么了？”白崇晦突然开口。

不等白薇回答，三姨娘柳氏便笑道：“怕是姐妹间闹别扭了。今儿个芷儿去她院里......”

“父亲！”白薇突然放下筷子，声音哽咽，“女儿......女儿实在不知哪里得罪了嫡姐，她今日带人闯我院子，说要搜什么男人......”

白崇晦脸色骤沉：“怎么回事？”

王氏手中的汤匙“当啷”一声掉进碗里。白芷慌忙解释：“父亲，我是听说......”

“听说？”白崇晦冷声打断，“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整日打听这些污糟事，成何体统！”

西姨娘周氏掩唇轻笑：“哎哟，这要是传出去，说咱们相府的小姐们......”

“闭嘴！”王氏厉声喝止，随即强压怒火，对白崇晦柔声道，“老爷，芷儿也是一时糊涂，妾身会好好管教。”

白崇晦深深看了王氏一眼，又转向白薇：“薇儿受委屈了。”

这句安慰，让满桌人都变了脸色。

白薇低头拭泪，余光却瞥见王氏攥着帕子的手，指节都泛了白。

夜深人静，清荷轩。

阿史那从柴房出来，脸色阴沉：“我走。”

“现在出去就是送死。”白薇递给他一套小厮衣裳，“明日随我出府，找个安全地方安置你。”

她望向窗外阴沉的月色，心中暗叹——这场风波，怕是不会这么容易过去。

自那日搜查风波后，白崇晦对王氏母女的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

“老爷，这是新到的龙井......”王氏端着茶盏，小心翼翼递到书房。

白崇晦头也不抬：“放着吧。”

王氏笑容僵在脸上，只得放下茶盏退出去。门外，白芷红着眼眶等着：“娘，父亲连晨昏定省都不让我去了......”

“还不是你莽撞！”王氏压低声音呵斥，“如今那丫头正得你父亲欢心，你偏要去触霉头！”

白芷委屈地绞着帕子：“谁知道她会去告状......”

王氏眼神阴沉：“不急，总有法子治她。”

城西雅集，贵女们三三两两聚在凉亭赏花。白薇独自坐在角落，却不时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白二小姐今日用的什么香？好生特别。”终于有位胆大的庶女上前搭话。

白薇浅笑，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琉璃小盒：“自家调的蔷薇露，不值什么。”

盒盖一开，清雅的香气顿时引来周围几位小姐的注意。

“这香气......”工部侍郎家的庶女林媛凑近闻了闻，惊叹道，“比香粉铺子的好多了！”

白薇故作无奈：“原是调来自用的，只做了几盒......”

“能卖我一盒吗？”林媛迫不及待地问，“多少钱都行！”

其他几位庶女也纷纷围上来：“我也要！”“给我留一盒！”

不远处的嫡女们看得眼热，却碍于身份不肯上前。周明兰冷哼一声：“不过是些下贱玩意儿，也值得抢？”

可她说话时，眼睛却不住地往白薇手中瞟。

不出三日，白薇的香料就在京城庶女圈中传开了。

“听说连安国公府的庶小姐都托人求购呢！”

“一盒要五两银子，还供不应求......”

清荷轩内，阿史那忙着调制新一批香膏，春桃则登记着长长的订货单子。

“小姐，林小姐要三盒茉莉香，赵小姐要两盒玫瑰露......”春桃咋舌，“这都排到下个月了！”

白薇拨弄着算盘，唇角微扬。这些庶女们平日受嫡姐压制，如今好不容易有个能在妆扮上压过嫡姐的机会，自然舍得花钱。

更重要的是——她们也因此成了白薇的眼线。

“告诉林小姐，”白薇包好一盒特制的梅花香，“她上次提的李家嫡子喜好檀香，我记下了。”

春桃会意一笑。这些庶女为了讨好白薇，没少透露各家嫡系的私密事。

正院里，白芷摔了第七个茶盏。

“那群贱婢！居然都去巴结那个庶女！”她气得浑身发抖，“今儿个连我丫鬟都说，二小姐调的香比铺子里的好......”

王氏眯起眼：“她哪来的本事调香？”

“听说是买了个会调香的丫头......”

“不对。”王氏猛地站起身，“去查查她那几日去西市做了什么！”

窗外，暮色渐沉。白薇站在回廊下，看着正院方向亮起的灯火，轻轻抚过袖中的账本——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听说白二小姐的香料里掺了不干净的东西，用了会烂脸呢！”

“真的假的？”

“永昌侯府的周小姐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短短几日，京城贵女圈里突然传出这样的流言。白薇的香料从人人追捧，一下子变成了众矢之的。

白芷得意洋洋地在花园里“偶遇”白薇：“妹妹的香粉生意还好吗？要不要姐姐帮你澄清一下？”

白薇淡淡一笑：“不劳姐姐费心。”

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