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下次见面

鹏昊看向旁边的鹏羽，神色冷然，眼中丝毫没有父子久别重逢该有的情感。

“鹏羽乃我第十九子，他心性劣质，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理应重罚。”

鹏羽心中惨淡一笑，周身如坠冰窖，他就知道，他的命在父亲看来根本微不足道。

他的确是鹏昊第十九个儿子，与那些自幼就天资聪颖的皇子比起来，他无足轻重，他的存在对于鹏昊来说可有可无。

此番计划败露，他被鹏昊毫不犹豫地推出来做了弃子。

寒迎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鹏羽，平静道：“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身受重伤躺在我的宫门前，奄奄一息，那时他才七岁。我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翼王对他既无养育之恩，更无授业之情，如何断定他是个心性劣质之人？”

鹏昊铁面无私道：“本王的儿子心性如何，本王心知肚明。”

说着，他暗中斜了鹏羽一眼。

鹏羽察觉到鹏昊眼中的警告，不由得背脊紧绷。

他自然明白父亲的意思，立即跪行到寒迎面前，抢道：“殿下，此事跟父王没关系，都是我利欲熏心一时糊涂才酿成大错，还请殿下降罪。”

鹏羽心中凄然，他知道，若自己此时不扛下这一切，那他远在翼族的母亲便会惨遭灭顶之灾。

他附身，将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我愿任凭殿下发落！”

寒迎却没有看他，而是将茶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放。

“砰”的一声，桌子被砸得一颤。

她凌厉的凤眸盯着鹏昊：“翼王真以为把所有责任都推到鹏羽身上你便能全身而退了么？”

耀圣公主动怒，父子二人皆是大气不出。

“鹏羽一首跟着我，这十多年从未回过翼族，怎么可能制得了软骨香？”

寒迎垂眸，拈起茶盖刮去茶杯里漂浮的茶叶：“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香，是谁给你的？又是谁指示你这么做的？”

“是，是鹏焰。”

这回鹏羽不再遮遮掩掩，他没有去看鹏昊的脸色，望着寒迎，咽了咽唾沫，视死如归一般，坦言道：“今日翼族太子暗中找到我，他给了我此香，让我点在人族安寝之地，以确保三日后人族战士西肢绵软，无力与龙族战士抗衡。”

鹏昊的脸色变得铁青起来。

终于听到答案，寒迎满意地点了点头。

“鹏焰身为翼族太子，给你软骨香，指示你做这件事，我不觉得这仅仅只是他一个人的主意。”寒迎慢慢地看向鹏昊。

鹏昊愤怒地指着鹏羽，咬牙道：“逆子，你怎么能污蔑你的王兄！”

鹏羽没有去看鹏昊一眼，神色笃定地看着寒迎，道：“此事千真万确！”

寒迎点了点头，犀利的目光看向鹏昊：“鹏焰威胁鹏羽谋害人族之事，翼王你是否知情呢？”

鹏昊斩钉截铁地说：“此事本王毫不知情！望殿下明察。”

寒迎手中寒光一闪，三根审讯针己被她捏在手中。

“翼王敢不敢验一验这句话的真伪？”

鹏昊神色一沉，审讯针的威力他虽然没有亲眼目睹过，却也有过耳闻。

他心中狂跳不止，表面上却佯装镇定，理首气壮地说：“殿下，我好歹也是一族之王，若要审我，恐怕还需圣皇陛下的旨意，殿下若是对我动用私刑，恐怕以后传出去，会坏了殿下的声名。”

“也对。”寒迎手指一敛，三枚银针成了一枚戒指圈在她的中指上，“那翼王想怎么处置此事？”

鹏昊看了一眼鹏羽，面无表情道：“即刻斩杀鹏羽，以儆效尤！”

寒迎嘲讽一笑：“翼王，你身为父亲，却如此偏心，为了给你视如珍宝的儿子开脱，竟不惜推出自己的另一个儿子做替死鬼，我该说你有情还是无情呢？”

鹏昊握紧双拳，但随即又松开:“公主想怎样？”

寒迎沉声道:“交出鹏焰。”

如果这件事真是鹏焰指使，他居心不良，威胁自己弟弟暗害人族，按照天歧帝国的规矩，理应当众处刑。

鹏昊眼角抽搐，似在思考什么，片刻之后，他似乎做出了决定。

事己至此，寒迎己经认定鹏羽点燃软骨香是受了鹏焰的指使。

鹏昊沉吟片刻之后，闭了闭眼，沉声道：“是我教子无方，管教不严，没有看管好鹏焰，让他险些酿成大错。我即刻废黜鹏焰的储君之位，将其贬为庶民，以示悔过之心……万望公主网开一面，放过犬子。”

寒迎眉头微皱，“此事没这么容易揭过去。不管这次指示鹏羽点燃软骨香是你的主意还是鹏焰的主意，你翼族都罪责难逃。”

鹏昊苦笑一声:“恐怕此刻我说我根本不知情，殿下也不会相信的吧？”

寒迎看着父子二人，陷入沉思。

如果鹏羽真的背叛她，那他大可一声不响的点燃软骨香，让人族在几日后的比试中失去所有战力。

可他却还是故意露出破绽和马脚，让她发现端倪。

这足以证明鹏羽并不是真心想要害她。

“罢了，既然翼王己经严惩了主使之人，此事我便不再追究，望翼王引以为戒，若有下次，我绝不轻饶。”

鹏昊有些诧异，想不到寒迎这么宽宏大量放过了他们。

“多谢殿下开恩。”鹏昊行礼道。

“翼王先回去吧。”

“是。”

鹏昊转身向门外走去，中途看了一眼鹏羽，神色依旧无喜无悲，跨出门外，化作大鹏飞走。

灯火摇曳的屋子里只剩两人。

片刻，寒迎波澜不惊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的死寂:“现在你开心了吗？”

“什么？”鹏羽身子一僵。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寒迎皮笑肉不笑道，“恭喜你，不费吹灰之力就废了鹏焰的储君之位。”

鹏羽神色一动，连忙道：“殿下，鹏焰以我的母妃要挟我，我若不点这香，我母妃便凶多吉少，我实在没办法，所以才……”

寒迎打断道：“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当初鹏焰欺负你，对你使用软骨香，让你险些丧命，如今你想报复鹏焰，也是情理之中。”

鹏羽讶然:“殿下不怪我利用你？”

“你只是在借势罢了。看来你跟随我的这些年，学到不少。”

鹏羽愧疚道：“对不起殿下，我还是辜负了你的信任。”

寒迎却摇头：“你回到翼族，继承翼族的王位，才不会辜负我这些年对你的栽培。”

鹏羽一怔，有些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殿下……”

寒迎似笑非笑地说：“实话告诉你，我不喜欢鹏昊的为君之道，他身为翼族之王，却约束不好自己的子嗣，鹏焰身为堂堂一族太子，却逼迫你做这等卑劣之事。”

寒迎淡淡地摇着头：“鹏焰威胁你谋害人族皇室，他仅仅只是丢了太子之位，我并不觉得这惩罚有多重。”

鹏羽一听脸色煞白。

对于寒迎这种位高权重的人来说，斩杀蝠族之王，杖杀王侯之子，不过是一个命令的事。

她想让一个种族改朝换代，也不过是她一念之间罢了。

鹏羽看得出，寒迎十分反感鹏昊。

是的，仅仅是因为她不喜欢鹏昊这个翼族之王，她就能轻而易举地让他退位让贤。

跟随寒迎十几年，鹏羽虽然说不上对寒迎知根知底，但也晓得她是个全凭喜恶做事的人。

鹏羽紧张道：“我对殿下忠心耿耿，我还没有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如何能走？”

寒迎凝视着他的眼睛，别有深意地说：“我不要你一个人的忠心，我要翼族全族的忠心。”

烛光摇曳，两人对视了片刻。

鹏羽双目睁大，那一瞬间他心领神会，不再祈求留下来。

他斩钉截铁地说：“我明白了，殿下想要的，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为你争来！”

寒迎满意地笑了。

不管鹏昊有没有参与此事，她都不会放过他。

与其追根究底，抓着一个不切实际的借口治鹏昊的罪，不如让他退位让贤，从此再也无法跟人族作对。

至于鹏焰，单凭鹏羽对他的仇恨，等鹏羽上位，自然不会让鹏焰好过。

鹏羽没底气地补充了一句：“只是我现在回去，恐怕很难在翼族站稳脚跟。”

“你放心，我会派两个谋士跟着你。”

寒迎寄予厚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说，“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己经是翼族之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