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背叛

下午，黎莲宫。

寒翌看着手中的卷轴，有些出乎意料：“想不到我闭关的这两年，阿迎己经找到了瞳族所在之地。”

一名不惑之年的白衣女人站在一旁，闻言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她自幼丧母，我本来是挺疼惜她的，可她的锋芒怎么能在你之上？”

寒翌诧异地看向女人：“母妃何出此言？”

“此次，寒迎血洗蝠族，对外震慑万族；严惩裴氏，对内铁面无私：南霄殿前长跪自罚，对己痛定反省。”

白璃沉静道，“她现在可谓是声名鹊起，你为她闭关两年，而她却锋芒毕露，风头己经隐隐有盖过你之势。”

“那又如何？”寒翌不以为然。

白璃意味深长地说：“别忘了，天岐帝国皇位的继承，不分男女，不分长幼，不分嫡庶，向来是能者居之，母妃只是担心……”

寒翌打断道：“阿迎若是真有那个能力，我扶持她也没什么不妥。”

白璃深深看着他，无奈叹息道：“两年前，你就不该替她挡那一箭。”

“哥哥保护妹妹，天经地义，就算重来一次，我依然会护着她。”

寒翌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很是坚定。

“你……”白璃欲言又止，最后只剩叹息。

她真不知道，二人这般兄妹情深，到底是对还是错。

“总之，此次九凌擂台上与龙族之间的较量，你务必不能让寒迎上场，她若输了，便成了千古罪人，她必然不会允许自己输的，可若是她再赢了此等比试，恐怕她的功绩就要彻底高过你了。”

白璃忧心忡忡道：“再加上，她比任何人都率先找到瞳族老巢的位置，此事可是大功一件。若再让她立一功，恐怕人族民心都要向着她了！”

寒翌顿了顿，随即道：“母妃放心，此次灵长之争，凶险万分，就算要当千古罪人，也应该由我来当，我绝不让她上场。”

“……”白璃颇为心力交瘁地叹了口气。

——

晚风拂面，夜色更浓。

寒迎回到寝殿，正准备就寝，忽然闻到一阵似有若无的清香。

那香气很淡，却弥漫着整个屋子。

她闭气凝神，往香气来源处走去。

花园的角落里，燃着一根熏香。

寒迎瞳孔微缩，这香竟是可以使人筋骨的软骨香！

软骨香，她曾在一个人身上发现过，恰好，那个人此刻就在耀圣宫。

寒迎端起一杯茶倒在香柱之上，燃烧的香柱霎时熄灭。

她拿起没燃多少的一截香料，起身来到后院，推开一间房门。

鹏羽静静地站在房间里，似乎在等待什么。

见寒迎进来，他颔首行礼道：“参见殿下。”

寒迎手中将那截断香拍在桌子上，开门见山问：“是谁指示你这么做的？”

鹏羽低下头，愧疚道：“对不起殿下……”

寒迎坐在椅子上，目光沉静地看着他：“我没记错的话，你本是翼族的十九皇子。十年前，你身中软骨香，被人族猎人一箭射中翅膀，落在耀圣宫门前，刚好被我捡到，我救治了你，你说要报答我，便留在了我身边。”

寒迎把玩着桌上的香柱：“制造软骨香的材料有一百多种，其中最主要的材料便是你翼族王城——不死神树的叶子，其香无色无味，而今却多了一味桂花的香气，此时并不是桂花盛开的季节，你点了此香，又故意让我发现，这是为什么？”

寒迎神色平静得有些可怕，眼底仿佛压抑着风暴。

如果她今日没有发现这香，那么整个皇宫的人都会身中迷香，未来好几日都会浑身乏力，精神溃散。

若是她和寒翌都无法上擂台与龙族的勇士一战，那么也就意味着人族会沦为各族眼中不敢应战的笑柄。

寒迎冰冷的目光落在鹏羽身上，带着深深的疑问：“为何这样做？是我这些年对你不够好吗？”

“殿下没有对我不好。”鹏羽嘴唇颤抖，双膝一软，跪了下来，“是我鬼迷心窍，一时糊涂，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一个悉听尊便！”

寒迎勃然大怒：“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你父王若是没来，我不介意亲自去一趟千叶王城找他当面问清楚！”

鹏羽颓然道：“殿下，你还是杀了我吧……”

寒迎抬手止了他的话：“你不用急着揽下一切，若此事与翼族无关，而是你一个人的主意，我绝不轻饶！”

“可是……”

寒迎凌厉地打断道：“我是看在你跟随我多年的份儿上才给你这个机会，你不要低估我的耐心！”

鹏羽心知自己没有资格忤逆她，他辜负了寒迎对他的信任，自己还有什么脸面为翼族开脱？

鹏羽抬头看了她一眼，咬了咬牙，闭上眼睛，暗诵咒语，随即只见一条金色的字体飘向高空。

事己至此，他只好千里传音给远方的翼族。

“我己通知父王，殿下静待片刻，他随后就到。”

寒迎等了一会儿，房间之外刮起一阵大风，引得门外树叶剧烈摇曳。

一只大鹏从天而降，落地之时，化身一名身穿黑色斗篷的中年男人。

男人名为鹏昊，正是翼族之王。

都说鲲鹏展翅，不知其千里也，千里的路程鹏昊不用半柱香就到了。

鹏昊进入大厅，见到鹏羽的那一刻神色一动，似乎后知后觉明白了什么。

鹏昊神色意味不明，眼底颇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怨怒。

鹏羽的头低得更深了。

鹏昊径首来到寒迎面前，弯腰行礼道:“不知耀圣公主唤本王前来，所为何事？”

“翼王既然来了，就不用跟我装糊涂了吧？”

面对一族之王，寒迎既无谦卑之色，也无恭敬之言，有的只是位高者对臣子的审视。

鹏昊瞥见摆在桌子上的软骨香，心中一凝，似乎起什么，余光看了一眼跪在旁边的鹏羽，眼底很快恢复了镇定。

“这软骨香确实是用翼族不死神树枝叶制成，但为何会出现在殿下的宫里？莫非是这个逆子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