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羞耻的告白

夜晚的高专静得只剩下风声。

夏油杰坐在回廊边，指尖搭着一杯早己冷透的茶。

月光从樱树枝桠间漏下来，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五条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手里拎着一壶新泡的热茶，另一只手捏着一封泛黄的信。

"杰——"他拖长音调，像只慵懒的猫，"你以前写的信，我找到了哦。"

夏油杰回头，目光落在那封信上。

信封上是他自己的笔迹，写着「五条悟收」，但封口从未拆开。

"……你从哪翻出来的？"

"你以前的宿舍。"五条悟晃了晃信，笑得狡黠，"窗台下的地板，第三块松动的木板后面——藏得真差劲。"

夏油杰伸手去拿，五条悟却猛地抬高胳膊，仗着身高优势让他够不着。

"先告诉我写了什么？"

"你自己看。"

"不要~"五条悟把信举得更高，"万一是什么羞耻的告白呢？比如‘悟，其实我——’"

夏油杰懒得跟他争，黑色纹路悄无声息地从袖口蔓延，像藤蔓一样缠上五条悟的手腕。

五条悟"哇"了一声，眼晴亮晶晶的："作弊！"

信最终还是落到了夏油杰手里。

他捏着信封，没拆，只是轻轻了一下边缘。

"……不记得了。"

"骗人。"五条悟凑近，呼吸几乎贴在他耳畔，"你记得，只是不想说。"

夏油杰没回答。

夜风卷起几片樱花，落在两人之间的木地板上。

五条悟忽然伸手，指尖碰了碰他的发尾。

"头发又长了。"

"嗯。"

"我帮你扎？"

"……随你。"

五条悟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动作熟练得不像话。

夏油杰闭上眼，任由他摆弄。

发绳束紧的瞬间，五条悟突然开口：

"杰。"

"嗯？"

"你那时候……是想和我道别吗？"

夏油杰睁开眼。

五条悟的表情藏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只有六眼微微发亮，像深夜里的猫瞳。

"……可能吧。"

"那为什么不寄出去？"

"忘了。"

五条悟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

"骗子。"

他伸手，从夏油杰指间抽走那封信，轻轻一抛——信纸落入廊下的池塘，墨迹在水中晕开，字句溶解成模糊的影。

"反正现在不用看了。"五条悟往后一倒，枕着手臂躺在地板上，"你还在这里，有什么话可以首接说。"

夏油杰看着水面上漂浮的纸屑，沉默了一会儿。

"……悟。"

"嗯？"

"茶凉了。"

五条悟哈哈大笑，伸手捞过茶壶，指尖泛起微弱的咒力，壶中的水立刻重新沸腾。

热气氤氲间，他歪着头，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少年。

"现在不凉了。"

夏油杰接过茶杯，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

五条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耳垂。

"耳钉歪了。"

夏油杰没动，任由他调整。

五条悟的指尖很凉，像夜风一样擦过皮肤。

"杰。"

"……又怎么了？"

"我们去看樱花吧。"

"现在？"

"嗯，就现在。"

五条悟站起身，向他伸出手。

夏油杰看了他两秒，终于还是搭上他的掌心。

下一秒，无下限术式发动，视野骤然拔高——五条悟带着他瞬移到高专最高的那棵樱花树上。

枝桠轻轻摇晃，花瓣簌簌落下，夏油杰下意识抓住五条悟的肩膀稳住身体，而对方笑得肆意，白发在月光下几乎透明。

"怎么样？"

"……幼稚。"

五条悟不以为意，往后一靠，整个人躺在树枝上。

夏油杰坐在他旁边，低头看着脚下的校园。

夜风吹过，樱花如雪般飘落，有几片落在五条悟的脸上，他也没拂开，只是眯着眼笑。

"杰。"

"……"

"你以前说过，樱花像咒灵玉的味道。"

夏油杰怔了怔。

"……我说过？"

"嗯，高专二年级，你刚吞完一只特级，躺在医务室的时候。"五条悟侧过头看他，"你说，‘悟，樱花闻起来像咒灵玉，又苦又甜’。"

夏油杰沉默了一会儿。

"……不记得了。"

"没关系，"五条悟伸手接住一片落花，轻轻放在他掌心，"我记得就行。"

花瓣很轻，几乎没什么重量。

夏油杰看着它，黑色纹路无声地爬上指尖，将花瓣包裹，又松开。

五条悟忽然坐起身，凑近他。

"杰。"

"……"

"下次写信，记得寄出去。"

夏油杰抬眼看他。

五条悟的睫毛上沾了一片樱花，六眼在夜色中亮得惊人。

"……好。"

五条悟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走了，回去睡觉。"

夜风再次卷起，两人的身影从樱花树上消失，只留下几片花瓣缓缓飘落，沉入寂静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