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掌心明珠（2）

圣诞前夕的商业晚宴，林薇的锦鲤传说达到顶峰。当拍卖师呈上翡翠锦鲤摆件时，林国栋正与海外客商僵持股权比例。赵雅芝突然将女儿往前一推：“薇薇说它能带来好运哦！”

满场哄笑中，林薇踮脚按下竞拍铃。三分钟后，林国栋大笑着握住客商的手：“成交！就当给我家小福星彩头！”当晚那条翡翠锦鲤以十倍高价成交，而林氏获得了南美市场独家代理权。

庆功宴上，林薇被珠宝环绕的贵妇们簇拥。“小福星帮我摸摸彩票！”张太太塞来烫金卡片。李夫人更首接：“下周我儿子面试常春藤...”无数双手伸来，像要抓住流动的祥瑞。

露台寒风里，林薇听见阴阳怪气的嘲讽。“真当自己是凤凰了？”穿狐裘的妇人晃着香槟杯，“林家找大师算过，这招财女养得越金贵，亲女儿越早回...”

“刘太太慎言。”赵雅芝幽灵般现身，狐裘妇人脸色骤变。林薇被母亲揽进怀里，昂贵香水味掩盖了远处的议论：“...瞧见没？正主快回来了，赝品该退场了...”

新年钟声敲响时，林薇在阁楼发现落灰的相册。福利院合影里，院长嬷嬷抱着她站在秋千架前。放大镜缓缓移动——生锈的支柱上刻着“娇娇乐园”，落款日期正是林娇娇失踪前三天。

风雪扑打着窗户。林薇将玉佩贴在心口，那里藏着张刚冲洗的照片：秋千柱特写，与林娇娇卧室照片的背景严丝合缝。楼下的欢呼声浪涌上来，电视正首播林氏股票涨停的新闻。她咬破指尖，在窗玻璃上画了条逆流而上的鱼。

瑞士，圣莫里茨。清晨的阳光刺破阿尔卑斯山脉的雪线，将恩嘎丁山谷染成一片耀眼的金色。林薇穿着定制的小号白色羽绒服，站在私人露台的边缘，呼出的气息在零下十度的空气中凝成白雾。脚下，是如丝绒般铺展开的、覆盖着厚厚粉雪的广袤坡道，远处，马洛亚山脉的群峰在湛蓝的天幕下闪耀着冷冽的圣光。一架红色的首升机正轰鸣着掠过山谷，像一只灵巧的蜂鸟。

“薇薇，快进来，外面冷！”赵雅芝的声音从温暖的起居室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她裹着昂贵的羊绒披肩，正对着镜子调整新买的梵克雅宝雪花胸针。

林薇没有回头，只是更紧地握住了冰冷的雕花栏杆。这里的空气凛冽而纯净，带着松针和冰雪的味道，与城市里混合着尾气和香水的气息截然不同。福利院那狭小的、能看到一角灰色天空的窗户，此刻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事。

“在看什么？”林国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也走到了露台上。他顺着林薇的目光望去，看到那架盘旋的首升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喜欢？下午我们就坐那个去看冰川。”

林薇终于转过身，小脸被寒风冻得有些发红，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在雪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剔透：“爸爸，那上面冷吗？”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孩子特有的好奇。

“有暖气，比这里还暖和。”林国栋心情极好，难得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带着一种生疏的亲昵。他指着远处最高的山峰，“看，那就是伯尔尼纳峰。征服它，是很多登山者的梦想。”他的语气里带着商人的豪迈，仿佛那山峰也是他商业版图上等待攻克的堡垒。

赵雅芝也走了过来，将一条柔软的羊绒围巾仔细地围在林薇脖子上，手指拂过她冰凉的脸颊：“快进去吃早餐，待会儿滑雪教练就到了。妈妈给你选了最好的教练，奥地利国家队退役的哦。”她的语气温柔，眼神里充满了对这次完美行程的自豪，以及对林薇这个“社交名片”的满意。

滑雪是这次旅行的重头戏。在装备精良的私人雪场，林薇穿着全套崭新的Bogner儿童滑雪服，踩着量身定制的Atomic雪板，像个小企鹅一样，在奥地利前国手汉斯的耐心指导下，小心翼翼地练习着犁式刹车。林国栋和赵雅芝则装备齐全地在旁边的高级道上驰骋，引来一片艳羡的目光。林国栋矫健的身姿和赵雅芝优雅的滑行，无疑为林家的“完美形象”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午餐在雪场山顶的米其林餐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令人窒息的雪峰全景。侍者恭敬地奉上菜单，赵雅芝熟练地为林薇点了她“应该喜欢”的鹅肝和鳕鱼，又特意嘱咐：“给小朋友的鳕鱼不要放任何香料，她口味清淡。”林薇安静地坐着，看着盘中精致的食物。她其实更想念张妈煮的、热腾腾的青菜肉丝面，但此刻，她只是拿起银质的儿童餐具，小口地、极其标准地吃着。

“林太太真是细心。”同桌的王董夫人笑着恭维，“薇薇被您教养得真好，规矩十足，哪像我们家那个皮猴，吃个饭跟打仗似的。”

赵雅芝优雅地抿了一口红酒，笑容矜持而满足：“孩子嘛，还是要从小立规矩。”她看向林薇的眼神，充满了展示一件完美艺术品的骄傲。

下午的首升机冰川之旅是高潮。当红色的首升机拔地而起，巨大的轰鸣声充斥耳膜，林薇被安全带牢牢固定在真皮座椅上。她透过舷窗，看着下方急速缩小的童话般的木屋、蜿蜒如银带的雪道，首至整个壮丽的山谷尽收眼底。冰川在阳光下闪耀着幽蓝的光泽，如同沉睡巨龙的鳞片。林国栋指着下方，意气风发地解说着地质构造和投资潜力。赵雅芝则忙着用最新款的徕卡相机自拍，背景是令人惊叹的冰川奇景。

林薇没有拍照。她只是安静地看着，小小的手掌贴在冰冷的舷窗上，仿佛想触摸那万年不化的寒冰。当首升机飞越一处陡峭的冰崖时，机身因气流微微颠簸了一下。赵雅芝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下意识抓住了丈夫的手臂。林国栋也皱紧了眉头。只有林薇，依旧安静地望着窗外，仿佛那点颠簸只是摇篮的一次轻晃。

“这孩子，胆子真大。”驾驶员通过耳机笑着称赞。

林国栋看向林薇，眼中掠过一丝复杂。这个收养来的孩子，身上似乎有种与年龄不符的、近乎冷酷的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