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章 沪市阁楼

再次睁眼时，苏清沅是被冻醒的。

鼻尖萦绕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远处传来的煤烟味。她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床打了好几块补丁的薄被，被面磨得发亮。

环顾西周，她彻底愣住了。

这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阁楼，斜顶的天花板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墙壁是斑驳的黄泥，角落里堆着几个旧木箱，唯一的家具是一张缺了腿的木桌，用砖头垫着才勉强平稳。窗外传来叽叽喳喳的鸟鸣，还有女人扯着嗓子喊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沪市口音。

【时空跃迁完成。当前时间：1976年3月，沪市，福安里弄。】

【身份：苏清沅，19岁，父母双亡，继承祖辈留下的阁楼，待业青年。】

【初始任务：前往街道办完成户籍登记。奖励：基础体能强化（轻微），粗粮30斤。】

系统的声音冷冰冰的，却让苏清沅彻底定了神。

她真的来了，1976年的沪市。

这具身体的原主和她同名，是个性格怯懦的姑娘，父母上个月在工厂事故中去世，留下她一个人守着这栋老房子。原主受不了打击，又染了风寒，高烧不退，就这么去了，便宜了她。

苏清沅动了动胳膊，只觉得浑身酸软——这身体太弱了。她意念一动，储物空间的景象立刻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里面的物资安然无恙，连她最后塞进去的那盒巧克力都躺在角落里。

心里顿时踏实了。

她从空间里取出一件干净的纯棉内衣换上（外面还得穿原主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又摸出一小块压缩饼干，就着空间里的矿泉水（用原主的搪瓷缸装着），快速解决了早饭。

刚收拾好，阁楼的木门就被敲响了，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清沅丫头？醒着没？王奶奶给你熬了点粥。”

苏清沅打开门，门口站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穿着灰色的斜襟布衫，手里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碗里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粥，飘着几粒米糠。

这是原主的邻居王奶奶，丈夫，儿子早逝，孙子在外地当兵，独自一人生活，是这弄堂里少数对原主真心好的人。

“王奶奶。”苏清沅接过碗，声音还有点哑，却带着股沉稳劲儿，和原主的怯懦截然不同。

王奶奶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醒了就好，昨天听你咳嗽得厉害，可担心坏了。快趁热喝，喝完了去趟街道办，你爸妈的抚恤金下来了，顺便把户籍定了，不然算黑户。”

“谢谢您，王奶奶。”苏清沅把粥碗捧在手里，温热的触感驱散了些许寒意。她没立刻喝，而是转身从木箱里翻出原主的户口本和父母的死亡证明——这些东西原主一首贴身收着。

王奶奶看着她熟练的样子，又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刚成年就没了爹娘……对了，你爸妈单位说，能给你安排个临时工的活儿，在厂里仓库管收发，一个月十二块钱，还能领十斤粮票，你去不去？”

苏清沅眼睛一亮。临时工虽然不如正式工稳定，但胜在能快速融入环境，还能拿到粮票和工资，完美符合她“低调生活”的计划。

“去！”她毫不犹豫地应下，“麻烦王奶奶帮我回话，我今天就去街道办办手续。”

王奶奶见她有主意，放下心来，又絮叨了几句“在厂里要嘴甜”“别跟人起冲突”，才颤巍巍地回了家。

苏清沅喝完粥，把碗洗干净送回去，然后揣着证明材料，锁好阁楼的门，往街道办走去。

三月的沪市还带着料峭的寒意，弄堂里却己经热闹起来。穿蓝布工装的男人骑着自行车匆匆而过，车铃叮铃作响；女人提着竹篮去公共水龙头接水，一边接一边家长里短；几个半大的孩子在巷口追逐，嘴里喊着她听不懂的沪语童谣。

这就是1976年的早晨，贫瘠、拥挤，却充满了鲜活的烟火气。

街道办在弄堂尽头的一栋两层小楼里，工作人员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女人，看了苏清沅的材料，又问了几个关于她父母的问题（幸好原主的记忆里有这些），便在本子上登记起来。

“临时工的事，下周一去红光机械厂找李主任就行。”女人把盖了章的证明递给她，语气平淡，“抚恤金这个月发，一共是一百二十块，拿着这个条子去邮局领。”

苏清沅接过证明和条子，指尖触到粗糙的纸张，心里忽然生出一种真切感——她真的在这个年代扎下根了。

走出街道办时，阳光正好，透过光秃秃的树枝洒在地上，暖融融的。苏清沅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又摸了摸口袋里的证明，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有物资，有去处，有暂时安稳的住处。

她的七十年代生活，总算有了个不错的开端。至于未来……苏清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那里空空如也，但她知道，她的“底气”，都在那个别人看不见的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