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北冥血鼎

北冥域雪色如墨，皑皑覆地。圆流孑立其间，光翼敛于背，俯瞰玄冥城。此城乃尘土魔尊六百年巢穴，城墙垒妖兽骸骨，十步悬一颅，或枯槁如骷髅，或新血未凝。

“魔尊大人……不，盟主大人，城内余孽己尽除。”佝偻老者伏跪雪中，额触寒地。此乃玄冥城大总管，亦为首降圆流之高阶蛊修。

圆流背身而问：“死者几何？”

“三、三千七百余人……”老者声颤如叶，“多为魔尊亲卫及死忠之族。”

“太少。”圆流低语，“北冥千万之众，区区数千，焉足祭吾短命盟？”

老者抖若筛糠，黑雪覆背渐厚。圆流回首，银眸扫过其佝偻身形：“引吾往血鼎殿。”

“诺！”老者如释重负，急起领路。

城中街巷空寂，屋舍门窗紧闭。偶有窥探者，见圆流身后光翼，血丝密布其上，皆骇而缩首——此乃屠戮所血凝就。

血鼎殿踞城中央，状若覆鼎，通体暗红，似欲滴血。殿前广场立九铜柱，各缠巨蟒，乃尘土魔尊“九劫蛊”，每条皆具八阶蛊修之力。

“盟主当心！”老者惊呼，“蟒认旧主……”

言未毕，九蟒昂首，十八竖瞳锁定圆流，吐信喷毒。圆流淡笑，缓步近柱，胸间“放弃”纹绽银芒。首蟒扑来，指尖轻点其额，蟒僵如石雕，自头至尾，寸寸化灰。

“尘归尘，土归土，此汝本相也。”

次蟒突袭，毒牙将及颈际，忽惨嘶——体内沙化，转瞬成尘。三蟒、西蟒……十息之内，九劫皆殁。

圆流抚柱身铭文：“‘以血养鼎，以魂饲蛊’，陈腐之极。”五指紧握，铜柱轰然崩塌。血鼎殿门自启，内景更怖：三丈血鼎悬浮，下燃幽绿鬼火；西壁嵌千余水晶罐，内浸各族婴孩；地铺活人，施定身蛊，目睁如傀儡。

“无趣之至。”圆流摇头，光翼尽展，银丝飞射，刺入鼎、罐、人。鼎中血沸如哭，罐中婴瞳尽银，活人抽搐吐黑液。三息后，血鼎化银，鼎身现“短命”二字；婴孩化光消散；活人起身，目空行礼。

“此差可也。”圆流登殿中高台，落座下令：“北冥更名短命域，三日内，域中蛊修皆来效忠，违者，炼作鼎中养分。”

“诺！”众人齐声，声如机械。

当夜，圆流独临血鼎殿露台，俯瞰玄冥。城中灯火初明，恍若血色星海。忽觉胸间刺痛，“放弃”纹扭曲如活物。运逆天蛊压制，竟无响应。刺痛转灼，圆流单膝跪地，恍惚闻：“师父，此‘云手’可对？”

眼前现武馆，木地板上少年练拳，笑靥殷切……

“退去！”圆流怒吼，银芒迸发，幻象碎裂。喘息间视胸口，“放弃”纹复静，然边缘现灰斑。

“守壁人之毒？”圆流忆日间战，旋摇头，“非也，更似……”忽忆化地仙尊残魂侵入之事。

此时露台阴影处传来冰裂之声，圆流反手射银芒。“啊！”黑衣人跌出，胸穿银芒，伤口涌灰雾。

“第三守壁人？不，第西也。”圆流近前。

黑衣人无面狞笑：“实验体九号……逃无可逃……系统己标……”言未竟，身胀如球，灰蛊涌动。圆流急退张翼。“轰！”黑衣人爆作灰雾，所触空间皲裂。圆流光翼染雾，部分蛊虫坏死。更骇者，其忽觉记忆空白——武馆之名、少年之貌，皆渐模糊。

“此毒专克逆天蛊？”圆流惊怒交加，展翼升空扫视。忽闻殿内巨响，俯冲破顶而入，见银鼎剧震，“短命”化“系统”，鼎喷灰雾。殿内众人齐转，异口同声：“实验编号009，变异度41%，将超阈值。建议……回收。”众人掌心裂，灰蛊如潮涌来。

圆流大笑，双手结印，胸间“放弃”纹裂，纯银蛊虫破体——此乃逆天蛊真形！银蛊振翅，铃音清越，灰雾尽散，“系统”复为“短命”，众人如麦倒。圆流接回银蛊，低语：“有人不欲吾‘短命’乎？”

银蛊入体，新纹成图腾：上如飞鸟展翼，下似锁链崩断。殿外骤响，北冥夜空异象频生：流星逆飞，冥河倒流，死者复起，旋即腐朽。

“十域崩裂之故？抑或……”圆流忆守壁人遗言，“系统”“回收”等词，非此界语，倒似地球科技。银蛊微热，图腾中心隐现“溯源”二字。

“妙哉。”圆流望东南东极域方向，“该会会无朽老人了。”转身入殿，未觉逆飞流星皆转向，如万目冷视短命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