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雪民预言

雪民部落，皆以冰晶筑室，于灰蛊界单调之色中，恍若幻域。圆流随雪晦穿冰门而入，怀中虫群封印之盒躁动愈烈，似欲破匣而出。

雪晦回首曰：“亟制之！未谒长老前，勿令银蝉印记尽显。”圆流方欲问，胸间剧痛骤至，青蝉印记自启，青光贯入盒中，暂镇虫群。愕然见虫群背现微渺银蝉之纹，惊问：“此乃标记耶？”

雪晦立巨冰晶穹顶前，答曰：“自君踏入灰蛊界，十二银仙王己施印记于身，即此青蝉亦在其中。”圆流肩上青蝉闻语，竟鸣啼抗议。雪晦欲抚之，忽遭电弧弹开，甩腕笑曰：“性烈如此。随我来，长老恭候久矣。”

穹顶之内，暖意逾想。圆流入时，盒中虫群忽寂，似为无形之力所镇。厅中坐一老者，须发皆白，肌肤几与冰晶相融，唯目如墨渊。老者声若冰裂：“吾乃雪民部落第七十二代长老，冰晶丑王。造宇者，幸会。”

圆流心震，此乃继灰翁后，又一识破其来历者。“长者何以知我？”丑王未答，杖击地面，冰墙通透，现壁画——其上绘圆流自飞升道坠落之景！

“千年前预言，己载君至。”丑王指更早壁画，圆流近观，见画中青衣人与己貌类，正育奇异虫群，胸间青蝉栩栩如生。丑王肃然道：“此乃青蚨大人，虫道始祖，亦灰蛊界初代雄主。十二银仙王曾为其麾下，首至叛弑之变……”

后续壁画现惨烈之战：青衣人被十二道银光洞穿，身化万千光点，其一化青蝉遁入虚空。雪晦急问：“君乃青蚨大人转世，抑或传人？”圆流摇头欲言，忽止——造宇蛊之秘，岂可轻言？

丑王笑曰：“源自高维之力，然否？”指壁画末幅：一模糊身影立十二倾塌银塔之上，肩栖青蝉。“预言云，造宇者临世，灰蛊界轮回将破。而君，即为变数。”

言毕，封印盒爆裂，虫群化形为吴帅虚影，然半面虫化，复眼泛银芒。“主人……慎之……十二银蝉可借虫群窥伺……”未竟，十二道银光骤射圆流眉心！青蝉疾飞迎击，尽纳银光，体化半青半银。虫群虚影溃散，蛰伏圆流经脉，然修为被封，仅余一层初期，且虫群暗噬寿元。

丑王凝重道：“银仙王印记己启。自此，每运修为，印记愈深，终至……”“终为傀儡。”圆流咬牙接话，此操控之术，与灵蛊界如出一辙。

雪晦急扯圆流衣襟，见青蝉印记周现十二银点，成环禁锢。“更甚于料！银仙王早布标记，显己知晓预言。”丑王沉思，杖击地，冰梯自穹顶降，命曰：“雪晦，引其往时冰窖，或有物可镇银蝉印记。”

雪晦惊曰：“长者，此乃部落圣物！”丑王未允，转谓圆流：“灰蛊界之规，异于诸界。此处，寿元为根，非恃力可存。”授其一冰晶，“此为寿晶，可暂补虫群所噬寿元。然欲除根本，必寻印记之源。”

圆流接晶，暖流遍体，虫群贪婪汲取，暂息吞噬。谢曰：“何故助我？”丑王指壁画青蚨像：“雪民一脉，本为青蚨大人末裔，候此日久矣。”

时冰窖处穹顶之巅，西方皆万年玄冰。入内，圆流目光即被中央冰柱所摄——内封青色指骨，指尖栖一冰蝉。肩上青蝉见状，狂撞冰柱，指骨竟微颤相应！雪晦惊呼：“其识君也！”

圆流忽觉眩晕，前世碎片闪现：立虫群之中，十二银袍人叩首；突遭背叛之刻……剧痛骤至，银蝉印记发难，十二道银光射向冰柱！雪晦急推圆流，结印施法，冰窖骤寒，玄冰覆于青蚨遗骸。银光击冰，光芒大盛。

光散后，冰柱无损，然雪晦右臂灰白——寿元大量流失之征。圆流扶其问故，雪晦虚弱笑曰：“预言云……君将引吾等见真天……”言讫昏厥。圆流以寿晶施救，仅缓其症，难除根源——灰蛊界之规，失寿必夺于他。

忽闻冷语自门至：“欲救之，当猎杀。”圆流回首，见一青年持冰矛立前，矛尖滴灰液，自称冰拙，雪晦之兄。“随我来，若欲施救。”

至部落边缘灰塔，此塔较灰翁所述饲塔小甚，似为哨卫。圆流问：“雪民亦事猎杀？”冰拙嗤笑，揭地砖，露数十团白光——寿元精华也。“每月，部落青年必猎灰蛊界游魂。今本吾与雪晦当值，然她执意迎君。”

圆流胸闷，此与灵蛊界饲育之制何异！“无他途乎？”冰拙怪视之：“此乃灰蛊界，非猎即被猎。知饲塔何以容雪民存世？吾辈定期献寿，换免屠戮之权耳。”授冰刀，“新人，吾引汝首猎。雪晦需三团百年寿元方愈。”

圆流拒接，望己半青半银之手——此手曾创宇灭世，今竟将染无辜之血？体内虫群忽躁，传递渴望，银蝉印记亦闪烁兴奋。“吾有他法。”冰拙哂曰：“新人皆如此言，然此界仁慈即自戕。”强塞冰刀，“顺规而生，逆规为饵，速决！”

圆流握刀，指节泛白。青蝉忽飞至两人间，放青光。冰拙如遭雷殛，踉跄后退：“此乃纯正青蚨气息！君究为何人？”圆流未答，远眺云间十二道银光，忽生一策——若必猎杀，当取其上！

“引我至最近饲塔。”圆流语冷，“非猎游魂，乃诛银仙王爪牙。”冰拙色变：“汝疯矣！此乃九死一生！”“非也，此乃唯一生路。”圆流体内虫群忽寂，似聆其言，“既此界弱肉强食，吾等便从最巅掠食者始！”

举冰刀，映其决绝之容，声若寒铁：“今当以刃向高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