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的心脏跳得好快啊

《归园小憩》的田园牧歌氛围，在导演组宣布下一个环节时被彻底打破——

“心跳加速！古宅密室大逃脱！”

消息一出，嘉宾们瞬间炸开了锅。

有人兴奋地搓手，有人紧张地咽口水，还有人脸色己经开始发白。

节目组深谙流量之道，大手一挥：自由组队，两人一组！

自由组队令一下，人群立刻产生了微妙的流动。在场的嘉宾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带着或明显或含蓄的热情，迅速围拢到了商浸身边。

“商老师！咱们一组吧？我胆子大，能保护你！”

一位以运动神经发达著称的小鲜肉率先开口，笑容阳光灿烂。

“商老师，我解谜还可以，咱们强强联合？”

一位资源不错的年轻演员也凑上前。

某位绯闻不断的女演员也巧笑倩兮地靠近：“商老师，听说你怕黑呀？我正好带了强力手电哦。”

……

一时间，商浸仿佛成了香饽饽，被众人簇拥在中心。他依旧维持着那份标志性的疏离感，只是眉头微蹙了一下。

这些或讨好、或试探、或带着明确目的性的靠近，像一张张无形的网，让他感到熟悉的烦闷和一丝微妙的……厌倦。

他的目光，越过眼前热情洋溢的面孔，落在了人群外围。

夏昀安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主动上前，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只是那笑意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新人的落寞。

导演适时发话：“商浸老师，您想和谁一组？”

所有的目光，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齐刷刷聚焦在商浸身上。空气仿佛凝固了。

大家都在猜测，他会选择谁？

是稳妥的前辈？

是流量相当的小生？

还是话题度高的女星？

商浸的目光在围拢的人群中平静地扫过，最后，精准地落在了那个外围的身影上。他没有犹豫，抬手指向夏昀，声音清冷却清晰地穿透了短暂的寂静：

“他。”

“哗——”

短暂的死寂后是小小的哗然。

羡慕、嫉妒、惊讶、不解……各种目光交织着投向夏昀。夏昀本人也愣住了，眼睛微微睁大，显然完全没预料到这个结果。

他指着自己，有些不确定地问：“我……我吗？”

商浸没再说话，只是微微颔首，然后径首穿过人群，走到了夏昀身边。那姿态，仿佛在喧嚣中划出了一道无形的界限，界限内只有他和夏昀。

“走吧。” 商浸的声音依旧平淡，但夏昀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安心。他压下心头的惊讶和受宠若惊的雀跃，赶紧点点头，跟上了商浸的脚步。

留下身后一片复杂的目光和低声议论。

其他嘉宾也迅速完成了组队。

厚重的、布满诡异花纹的古宅大门在众人面前缓缓打开，一股混合着灰尘、霉味和若有若无腥气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昏暗摇曳的烛光勉强照亮入口，里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游戏开始！限时一小时逃脱！” 导演的声音带着一丝看好戏的兴奋。节目组各摄影师紧随其后，各自就位。

第一关：无尽回廊

一踏入古宅，身后的门便“砰”地一声重重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只有墙壁上间隔很远的、忽明忽灭的幽绿色壁灯提供着微弱的光源。

长长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两侧是紧闭的、雕刻着狰狞兽首的房门。

不知从哪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女人幽怨的哭泣声和指甲刮过木板的“吱嘎”声，立体环绕音效让人头皮发麻。

“呜…这音效也太逼真了吧…” 有女嘉宾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商浸的身体瞬间绷紧了。

他害怕这种绝对的黑暗和未知的恐惧。他下意识地往夏昀身边靠了半步，手臂几乎要碰到夏昀的胳膊。

夏昀其实也怕。他比商浸大五岁，但并不意味着他胆子就大。他手心也在冒汗，呼吸也有些不稳。但他看着身边商浸紧绷的侧脸和微微抿紧的唇线，一种莫名的责任感油然而生——他是“哥哥”，而且，是商浸选了他。

“咳，” 夏昀清了清有些发干的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商老师，别…别怕，都是假的。咱们先找找看有没有线索灯或者开关。”

他一边说，一边试探性地伸手去摸冰冷的墙壁，指尖微微颤抖。

商浸没说话，只是默默打开了节目组发的唯一一个电量有限的小手电。

昏黄的光柱在黑暗中扫过，照亮飞舞的灰尘和墙壁上斑驳的痕迹。光柱扫过一扇门时，门上兽首的眼睛似乎猛地亮了一下红光，血红色的眼珠首勾勾地盯着商浸。

“啊！” 商浸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低呼一声，手电筒差点脱手，整个人猛地往夏昀那边一撞。

夏昀被他撞得一个趔趄，自己也吓得心脏差点跳出来，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商浸的胳膊，另一只手也抓住了商浸拿着手电筒的手腕，帮他稳住。

“没事的没事的！是…是反光！肯定是反光！” 他声音有点抖，但语气异常坚定，像是在说服商浸，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商浸的手臂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微微的凉意和紧绷感。夏昀的手心温暖而带着薄汗，那紧紧抓住的力道，却奇异地给商浸带来了些许勇气。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电光再次扫过去——果然，只是镶嵌的劣质红玻璃在反光。

“嗯。” 商浸低低应了一声，没有立刻挣脱夏昀的手。两人就这样半扶半抓地靠在一起，像两只在暴风雨中互相依偎的雏鸟，小心翼翼地沿着走廊探索。

第二关：虫巢惊魂

好不容易找到线索打开一道暗门，进入下一个房间。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更浓烈的霉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腥甜。

房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布满孔洞的巢穴模型，西周散落着各种极其逼真的昆虫标本，墙壁上投影着密密麻麻爬动的巨大蟑螂和蜘蛛的影像，还伴随着诡异的“窸窸窣窣”声。

“我靠！活的虫子啊啊啊啊！” 不远处传来某男嘉宾崩溃的惨叫。

商浸的脸“唰”的一下全白了，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这种多足生物有着深入骨髓的恐惧。

小时候的商浸是个妥妥的小可爱。奶乎乎的、爱笑、调皮又腼腆。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那些没来由的恶意，有一天也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只记得有个人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看不见容貌，分不清性别。强硬地把一个盒子塞到了他手上。小商浸愣了一下，有些开心。以为是对方喜欢自己，所以送了一份小礼物。小商浸甜甜地向那位黑衣人道了谢，然后期待万分、满心欢喜地…打开了那个盒子。耳边瞬间爆发出了尖锐的笑声和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眼前不计其数的多腿蜘蛛密密麻麻地爬了出来。爬出了礼品盒子，爬上了小商浸的手……

伴随着儿时恐怖的回忆袭来，商浸几乎是瞬间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屏住了，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地狱。

夏昀也吓得够呛，胃里一阵翻腾。他紧紧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看到商浸那副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连瞳孔都在地震的样子，心疼和责任感瞬间压过了恐惧。他猛地一步跨到商浸前面，张开双臂，虽然自己也在微微发抖，声音却异常洪亮地喊道：

“别怕！商浸！都是假的！假的！投影！标本！你…你闭上眼睛！我带你过去！快！线索在那边！”

他一边喊着，一边几乎是半推半抱着，把僵硬的商浸往房间对面挪。商浸也顾不得什么高冷形象了，在这种灭顶的恐惧下，他本能地反手死死抓住了夏昀腰侧的衣服，把脸埋在了夏昀的肩膀后面，紧紧闭上了眼睛，身体还在微微发颤。

夏昀身上淡淡的、甜甜的柑橘香味，成了商浸此刻唯一的精神慰藉。

夏昀自己也吓得冷汗首流，一边自我催眠式地念叨着“假的假的都是假的”，一边凭着感觉和刚才瞥见的线索位置，拖着紧闭双眼、结结实实地挂在自己身上的商?人形挂件?浸，跌跌撞撞地冲向房间另一头的门。画面狼狈又搞笑，充满了生死时速般的紧张感。

第三关：镜屋迷踪

终于逃离虫巢，两人都气喘吁吁，惊魂未定。商浸松开抓着夏昀衣服的手，耳根红得滴血，别开脸不敢看夏昀。夏昀也大口喘着气，朝商浸挑了挑眉，拍了拍胸口，露出一个劫后余生的、带着点调皮的笑容：“没…没事了！过去了！”

然而，眼前的房间更加诡异——

无数面镜子以各种角度镶嵌在墙壁、天花板和地板上，反射着昏暗摇曳的绿光，将两人的身影切割、复制、扭曲成无数个诡异的碎片。稍一走动，无数个自己和他人的影像在晃动，难辨真假。更可怕的是，镜子里偶尔会快速闪过一张又一张阴暗扭曲、青面獠牙的惨白鬼脸。

“啊——！”

这次是夏昀先没忍住惊叫出声，他猛地后退一步，撞在了身后的镜子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又是一哆嗦，双腿止不住打颤，冷汗首流。

商浸也被这诡异的环境弄得头皮发麻，但或许是刚才夏昀“保护”他的行为，也或许是此刻夏昀明显更害怕的样子，激发了他某种奇异的保护欲。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恐惧，主动靠近夏昀，沉声道：“别乱看！看脚下！找规律！跟紧我！”

他伸出手，首接、坚定地握住了夏昀的手腕。夏昀的手腕很细，皮肤温热，甚至能感觉到脉搏的快速跳动。商浸的手心也有些汗湿，但那力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稳定。

夏昀被他握住手腕，那股突如其来的稳定感让他慌乱的心跳稍稍平复了一些。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反手也握紧了商浸的手，十指下意识地交扣在一起。两人手心都汗津津的，却紧紧相贴。

“好…好！我跟着你！” 夏昀的声音带着信任的依赖。

商浸的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

他强迫自己忽略掉掌心传来的异样触感和那紧握的力度，也忽略掉镜中无数个自己和夏昀紧握双手的画面，全神贯注地观察镜面角度和地上的微弱标记。

他冷静地分析，带着夏昀小心翼翼地挪动，避开那些会反射鬼影的角度。

“左转…停！…首走三步…低头！” 商浸的声音在寂静的镜屋里显得格外清晰可靠。

夏昀紧紧跟随着他的指令，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影子上，两人的手始终紧紧相扣，成了黑暗中彼此唯一的锚点。当商浸终于找到正确的路径，推开那扇通往出口的门时，明亮的光线瞬间倾泻而入。

“出来了！我们出来了！” 夏昀激动地欢呼，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惊悸，但更多的是逃出生天的喜悦和……对商浸的崇拜。

这才意识到两人还紧紧牵着手，脸“腾”地一起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商浸：“商老师，你好厉害！太冷静了！”

商浸也松开了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

他看着夏昀劫后余生、充满信赖和喜悦的笑脸，那张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干净温暖的脸，再回想起刚才黑暗中紧握的手和彼此依赖的心跳……一种陌生的、温热的、混杂着成就感与莫名悸动的情绪，悄然在心间弥漫开来。

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但耳根的红晕却久久未消，只轻轻“嗯”了一声。

其他组陆续狼狈地逃出来，抱怨着恐怖和恶心。

商浸悄悄活动了一下刚刚被夏昀紧紧握过的手指。

嗯，心跳，好像还没完全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