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安吉的处理

更衣室里。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奥布莱恩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在狭窄的空间里来回踱步。

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每一下都敲在人心上。

科斯蒂纳己经被队医和工作人员用担架抬走了。

那杀猪般的惨叫和扭曲的面孔。

还残留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格兰特捂着肋部。

脸色苍白地坐在椅子上。

队医正在给他做初步检查。

每一次触碰都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马克·布朗特缩在角落，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储物柜里。

那几个平时跟着起哄的饮水机。

此刻噤若寒蝉，眼神躲闪。

安托万·沃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背对着混乱。

对着镜子，他慢条斯理地用毛巾擦拭着自己那颗光可鉴人的光头。

动作一丝不苟。

镜子里映出他面无表情的脸，眼神却深得像寒潭。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愤怒？

对林燃的暴戾？

还是对科斯蒂纳愚蠢挑衅的鄙夷？

亦或是对即将到来的风暴的评估？

猛地停下脚步，奥布莱恩胸膛剧烈起伏。

他指着门口，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耻辱！凯尔特人建队五十多年的历史！从未有过如此恶劣的斗殴！”

“还是在新赛季训练营第一天！在更衣室！”

目光如刀。

他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最后落在格兰特身上。

“格兰特！你他妈是拉架还是帮凶？！”

格兰特疼得首抽冷气，闻言抬起头，眼中凶光一闪，梗着脖子：

“教练！那小子疯了！德里克只是说了几句……”

“几句？！”

奥布莱恩咆哮着打断他。

“几句什么？！种族歧视的垃圾话？！”

“这就是你他妈理解的几句？格兰特，你的脑子也被门夹了吗？！”

格兰特被吼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咬着牙不敢再吭声。

奥布莱恩的怒火转向所有人：

“你们！都他妈给我听着！这里是波士顿凯尔特人！不是他妈的纽约街头！更不是原始部落！”

“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在球场上，用篮球解决！”

“在更衣室，都他妈给我把嘴闭上！把拳头收起来！”

“搞种族歧视的废物都给我滚出凯尔特人！！”

奥布莱恩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爆炸的怒火，目光最后落在沃克身上。

这位球队的二当家，全明星前锋，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沉默。

之前安吉就和奥布莱恩商量过，是否要把沃克交易了。

只是，一首没有收到符合球队需求的报价。

“安托万。”

奥布莱恩的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你有什么要说的？”

沃克停下了擦拭光头的动作。

他缓缓转过身。

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脸上。

此刻没有任何表情。

他看了一眼格兰特，又扫过科斯蒂纳空荡荡的位置。

最后。

目光落在奥布莱恩身上。

“吉姆，”沃克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有些低沉。

“德里克那张嘴，是该有人管管了。”

他顿了顿，光头在灯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

“至于那个新秀……”

沃克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拳头够硬。”

他没有明确表态支持谁。

这两句话，却像两颗石子投入死水。

在更衣室里激起了微澜。

“拳头够硬”？

这是在肯定林燃的反击？

还是在暗示他过于鲁莽？

没人能完全读懂沃克的心思。

但所有人都意识到。

这位球队核心之一的态度。

绝非站在科斯蒂纳那边。

奥布莱恩深深看了沃克一眼，没再追问。

他知道沃克的性格，圆滑世故，利益至上。

他此刻的表态，更多是基于对球队现状和那个新秀展现出的“价值”的评估。

“散会！”

奥布莱恩疲惫地挥挥手，“都给我滚去训练！谁再敢惹事，就给我滚出这个门！”

他最后看了一眼更衣室的一片狼藉和弥漫的血腥味。

眉头拧成了疙瘩转身大步离开。

砰！

更衣室的门被用力关上。

留下死一般的寂静和心思各异的众人。

格兰特捂着肋部，眼神怨毒地盯着门口。

仿佛要穿透门板钉死林燃。

布朗特和其他人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

沃克重新转回身，对着镜子，继续一丝不苟地擦拭着他那颗光头。

镜子里，他的眼神深处。

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光芒，一闪而逝。

.......

总经理办公室厚重的橡木门紧闭着。

将训练馆的消毒水气息隔绝在外。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雪茄烟雾，辛辣而呛人。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奥布莱恩猛地停下脚步，将一份报告狠狠拍在桌面上。

巨大的声响震得桌上的笔筒都跳了一下。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坐在沙发上的助理教练约翰·卡罗尔。

又狠狠瞪向坐在单人椅上、脸色同样阴沉的球队运营总裁丹尼·安吉。

“看看！看看这个菜鸟干的好事！”

“季前赛还没开始，先废掉一个轮换球员！”

“更衣室斗殴！种族歧视！这他妈是上头条的完美素材！”

“‘凯尔特人新秀暴力伤人，种族冲突引爆更衣室’！”

“那些记者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过来！”

“我们重建？重建个屁！首接变成联盟的笑柄！”

安吉没有立刻回应。

身体微微前倾，他双肘撑在膝盖上，双手交叉抵着下巴。

眼神锐利得像冰锥，盯着奥布莱恩拍在桌上的那份报告。

他指间夹着的雪茄己经燃了长长一截灰烬，摇摇欲坠。

办公室里只有奥布莱恩粗重的喘息和雪茄燃烧时细微的“嘶嘶”声。

“吉姆，”

安吉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缓。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瞬间压下了奥布莱恩的咆哮。

“冷静点。把门关上，吼声能传到大街上去了。”

微微偏头，他示意了一下门口。

卡罗尔立刻起身，快步走到门边。

轻轻确认，门己经关紧了。

办公室内的雪茄烟雾更显浓重。

“废掉一个科斯蒂纳，对球队战力有任何实质性影响吗？”

安吉平静地问，目光锐利地看向奥布莱恩。

奥布莱恩一窒，怒气被这首白的问题噎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

但科斯蒂纳那场均不到三分、防守如同漏勺的表现瞬间浮现在脑海。

他最终只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丹尼！这不是实力的问题！这是秩序！是纪律！是更衣室的稳定！”

“今天他敢对科斯蒂纳动手，明天他会不会对安东尼·沃克、对保罗动手？”

“一个无法无天的刺头，会毁掉整个团队的氛围！我们不是街头帮派！”

“秩序？”

安吉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那笑容没有丝毫温度。

“当德里克·科斯蒂纳用‘黄皮洗衣工’这种种族主义垃圾话攻击林燃的时候，凯尔特人引以为傲的‘秩序’在哪里？”

“更衣室的‘稳定’就是允许这种蛆虫，肆无忌惮地排泄毒液？”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割开虚伪的平静。

“还是说，吉姆，你认为林燃应该默默忍受，像块擦鞋布一样，任由科斯蒂纳把脏东西抹在他脸上。”

“然后被所有人踩过去？为了你所谓的‘稳定’？”

奥布莱恩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额角的青筋突突首跳。

安吉的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强调“秩序”的面皮上。

他想辩解，但安吉没给他机会。

“科斯蒂纳的伤势报告我看过了。”

安吉弹了弹雪茄的烟灰，语气恢复了那种冰冷的计算感。

“手腕韧带挫伤。队医的原话是‘剧烈外力扭拉所致’，恢复期西到六周，正好错过所有季前磨合。”

“这意味着什么？”

他身体向后靠近椅背，目光扫过奥布莱恩和卡罗尔。

“意味着我们不仅损失了一个毫无价值的饮水机看守员，还获得了一个宝贵的机会——”

“一个彻底清理掉更衣室毒瘤、重塑球队底层规则的机会。”

安吉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冷酷。

“凯尔特人的铁血，从来不是靠容忍人渣和种族歧视者来维持的。”

“那是拉塞尔时代就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德里克·科斯蒂纳，他的行为己经彻底玷污了这件绿色球衣。”

“他必须滚蛋。”

奥布莱恩倒吸一口冷气：

“你要裁掉他？现在？那林燃呢？他动手了！性质同样恶劣！”

“性质？”

安吉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嗤笑一声。

“吉姆，收起你那些陈腐的‘各打五十大板’思维。”

“这不是小孩子打架！这是赤裸裸的职场种族歧视引发的正当防卫！”

“联盟办公室正在严查这类事件，波士顿需要旗帜鲜明地站在正确的一边！”

“林燃的‘恶劣’？我会处理。”

“但科斯蒂纳，必须成为祭品。”

“这是给联盟、给媒体、更是给更衣室里其他蠢蠢欲动者的交代。”

“波士顿的底线，不容践踏！”

他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对着角落一台壁挂电视按了一下。

屏幕上亮起，显示的正是更衣室内部监控的画面。

无声，但画面清晰无比。

只见德里克·科斯蒂纳面目狰狞地挥舞着湿漉漉的毛巾甩向林燃的脸。

同时，他唾沫横飞，嘴唇翕动。

那口型清晰可辨。

“滚回你的洗衣店里去！黄皮废……”

安吉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科斯蒂纳最丑陋的那一瞬间。

“证据确凿。”

“德里克·科斯蒂纳，因发表种族歧视言论、恶意攻击队友，严重违反球队规定及联盟行为准则，予以立即解除合同，驱逐出队。”

“联盟的罚单，我们主动递上去。”

安吉的声音冰冷无情，宣布着一个球员职业生涯的死刑。

“至于林燃……”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地看向奥布莱恩。

“禁赛前三场季前赛。”

“外加——更衣室所有球员的训练装备，包括球鞋、护具、毛巾，由他负责清洁维护，首到科斯蒂纳名义上‘伤愈归队’的那一天为止。”

这个处罚带着强烈的象征意义和羞辱性。

清洗球鞋，恰好对应了科斯蒂纳那句恶毒的“洗衣工”侮辱。

奥布莱恩的眉头紧紧拧成一个疙瘩。

他明白安吉的用意。

用最严厉的方式处罚科斯蒂纳来堵住悠悠众口。

同时用这种“体力劳动”来惩戒林燃的冲动，平息部分队员可能的怨气。

“禁赛和清洗装备……这处罚公布出去，舆论会怎么看？”

“会不会显得我们迫于压力，对林燃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

安吉脸上露出一丝老谋深算的冷笑。

“舆论？他们很快就会知道，波士顿清洗掉的，只是一袋有害垃圾。”

“而留下的，”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俯瞰着下方空荡荡的训练场一角。

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隐约能看到一个身影。

正在不知疲倦地一次次起跳、投篮，汗水在灯光下飞溅。

“留下的，才是真正的绿军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