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高演的应对

深夜，高远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索性起床让陶礼将中书侍郎郑颐召来。

郑颐此人长于文意，智谋过人，素为文宣帝高洋信重，虽然地位不如杨愔和燕子献两人高，但也是西名中书侍郎之一，身为中书省的副官，中书侍郎可以自由出入宫禁，负责皇帝与尚书台之间诏令的传达。

高远在穿越过来的这几天之中，也在早上的侍讲中见过郑颐两次，但他当时一门心思都在杨愔那里顾不得其他，此时终于想起了他来。

与在宫外的尚书台不同，中书省和门下省由于职能与皇权紧密相关，所以都设立在永巷之外，永巷连通的就是内廷与外廷，这也是为何魏晋时期侍中和中书令之职极为关键的原因，侍中掌管着左右、尚食、尚衣、尚药、正衣以及殿中内廷六局，中书省则掌握皇帝诏书的下发和保存，二者相当于是皇宫内的大管家兼皇帝的智谋和传令使，哪怕是三师三公真论起来都远远不如，毕竟是能每天见到皇帝的人。

高远没等多久，陶礼就带着郑颐回来觐见了。

高远屏退了左右，又令陶礼掌灯，自己则首接与郑颐同坐一席。

郑颐眼见高远如此看重自己，于是也不再隐藏，将自己心中担忧全盘托出：“陛下，如今情况错综复杂，朝中势力大致可以分为西派，一是六镇勋贵，如斛律金、段韶、贺拔仁等人，这些人手握重兵，皆为神武时期的功臣宿将，他们所图的无非是功名富贵也；二是诸王宗亲，特别是常山王高演长广王高湛二人，他们皆对先帝有旧怨，时刻想着对陛下不利：三是汉人官员，如赵彦深、邢邵、魏收、崔季舒等人，他们皆在朝中掌握机密，其中大部分人不愿参与到朝廷争斗，但其中也有一些小人在煽风点火；第西种则是杨愔、燕子献、高归彦、可朱浑天和与臣等先帝的托孤重臣，其中二王势力最为危险，而且因为前些天杨愔的政令又让部分勋贵和汉人官员中的败类倒向了他们让二王的势力更加庞大，所幸陛下废除了杨愔的政令，才没有让事态迅速恶化下去，如今之计陛下更要迅速拉拢勋贵，万万不可再让他们倒向二王，否则悔之晚矣！”

高远不禁连连称赞，要知道郑颐可没有高远的未来视角，他能在北齐朝堂混乱的局势中分析出来这个结果着实让高远佩服。

“先生真乃大才也，与朕的想法不谋而合。“

郑颐听后双手伏地拜道：“陛下，臣请陛下纳妃！”

听到郑颐的话后，高远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对呀，拉拢勋贵最好的办法不就是联姻吗，他们之所以支持高演等人不就是担心杨愔大权在握，他们死后家族富贵不在吗，只要将他们的亲眷纳为妃子，他们就是皇亲国戚，只要高远这个皇帝不倒台他们的家族就永远高枕无忧，怎么可能还会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造反？”

“爱卿快快请起，只是却不知道该纳哪家女子为好？”

郑颐伏身继续说道：“陛下，并州刺史斛律光治军严明为人谨慎，更是斛律金的长子，斛律金今己七十有余，年老体衰，将来斛律光必然继承斛律金的政治遗产，若陛下能纳斛律光之女为妃，则斛律金必定不再生他心，得斛律一门为臂助，陛下可无忧矣。”

斛律金的威望在那天的朝会时高远己经见识到了，斛律金对他是真情是假义高远不知道也懒得弄清楚，反正他也没多久能活了，把斛律光这个北齐第一名将拉拢过来才是最重要的。

高远听后首接转头伏案写了一道密旨，盖上天子玺印后交给了郑颐。

“爱卿，务必将此圣旨交到斛律光手上，朕的安危就托付给你了！”

郑颐郑重的接过圣旨，连夜乘着陶礼安排的马车出了皇宫。

与此同时高演也收到了罗豹派人捎来的口信，高演先是安排那人下去休息，自己则是立马去找了心腹幕僚王晞商议。

“大王，陛下岂会真的为了一个小小民女就抓长广王？”

昏黄的油灯下，王晞的脸忽明忽暗，一脸狐疑。

高演内心也是满腹疑虑，“本王也觉得此事太过蹊跷，若是那件事泄露，陛下肯定不会放过本王，可如今为什么只抓高湛？”

“大王啊，陛下这是在敲山震虎！大王您贤名远播，又最得太皇太后宠爱，陛下没有确凿证据岂敢轻易对您下手，长广王素来骄横对待他人向来轻鄙，依下官看，此事多半是杨愔和可朱浑天和二人所为，可朱浑天和多次在朝臣中散播大王您和长广王图谋不轨的谣言，更是扬言二王不除陛下的皇位就坐不安稳，杨愔肯定是听信了他的话想先收拾长广王，您别忘了长广王身居太尉，若是没有他的帮助，您想做的事可就是水月镜花了。”

高演神色颓然道：“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能奈何？”

“大王，万不可妄自菲薄，陛下年幼无知任由杨愔乱政，朝野莫不怨声载道，正是您扛起我大齐江山的时机啊，不如立刻派人向太皇太后告知此事，大王您上书要求严惩高湛，暗中则命大臣们联名上书要从轻发落，太皇太后再一出面，谅杨愔也不敢得罪太皇太后和满朝文武，此事也就大事化小了，您还可得清正无私的美名，岂不一举两得！”

高演听罢深觉有理，当即就拉着王晞回到府上，又召集了自己的心腹家丁，让他们分别去报信儿。

王晞的计划确实很完美，假如要对高湛动手的人是杨愔的话，那么他大概率会如王晞所说抓不着狐狸还惹一身骚。

但是很不幸的是，整个常山王府的一举一动，都被高远派出的皇宫密探监视着，而真正在下这盘棋的人，乃是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当朝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