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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园长是个穷光蛋
震耳欲聋的爆鸣残余在耳畔嗡鸣,如同退潮后的死寂,沉重地压在每一个人心头。
巨大的烟尘坑洞触目惊心,宛如城市脸上新添的一道丑陋伤疤。风卷起灰白的尘埃,裹挟着金属烧焦的刺鼻气味和硝石的苦涩。
曾经繁华的街区,此刻只剩下扭曲的钢筋、碎裂的混凝土板以及无声流淌的各种管道破口,构成一幅末日残图。
然而,这刚刚经历了神级力量碾轧的中心地带,此刻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安静。
首播镜头、无数终端屏幕的焦点中心,那个穿着廉价褪色围裙、裤脚沾满可疑污渍的女人以一种完全僵硬的姿态,抱着怀里那个仍在努力往上拱的黑色毛团。
“晚晚老师……”小云宝对周围毁灭性的环境和无数聚焦的视线似乎浑然不觉,奶声奶气地催促着,“要糖糖呀!梳毛毛好辛苦的!”
那撒娇的尾音在空旷死寂的废墟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股能把人脑子搅成浆糊的离奇荒诞。
苏晚晚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她低头,正对上那双纯澈得毫无杂质、明明白白写着“我很乖很饿求糖果”的琥珀色大眼睛。
下一秒!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巨响猛地从烟尘坑洞深处传来!是“屠夫”残余能量核心的二次殉爆!猛烈的冲击波裹挟着碎石和金属渣再次横扫而出!
“危险!”
“能量核心余爆!!”通讯频道里传来急迫的嘶吼!
所有人瞳孔骤然紧缩!
时间仿佛再次被拉伸。
苏晚晚瞳孔里倒映着扑面而来的致命碎屑。但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身体深处烙印的本能超越了意识!之前被激活的【绝对闪避(初级)】技能瞬间启动!
她的动作快得几乎留下残影!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韧与角度侧滑、矮身,动作诡异却流畅异常,完美地将小云宝紧紧护在身下,脊背如同坚实的盾牌迎向冲击!脚尖同时轻点几块滚落的小碎石,借力巧妙避开了最集中的致命飞溅物!
嗤啦!
冲击波擦着她的后背掠过,廉价的围裙下摆被撕开一道长口子,几块小石子砸在她的手臂上,留下几点微痛的红痕。怀里的小云宝被严密保护着,只感到一阵小小颠簸,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苏晚晚猛地抬起头,急促喘息,背上冷汗涔涔。死亡的凉意刚刚真实地擦过脖颈。然而怀里的毛团仿佛找到了最安心的港湾,反而安分下来,甚至发出满足细微的咕噜声。
这一幕,同样落入了所有未被爆炸二次摧毁的镜头中。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混乱的声浪。
“她居然躲开了?!”
“那动作!太快了!是御兽师?”
“不可能!侦测仪没有任何御兽能量波动!”
“她怀里那个……到底是什么怪物?!”
混乱的风暴眼中心,苏晚晚屏蔽了周围所有议论和投射过来的、混杂着惊恐、敬畏、探询、难以置信的目光。她只是用力地、更紧地把怀里那个温暖的小身体抱在胸前,感受着那微弱却有力的心跳,唯有如此,才能确认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一场光怪陆离的幻梦。
她踉跄地站起身,目光扫过西周的惨状,最后定格在巨大坑洞中央,那一小块扭曲断裂、兀自闪烁着猩红危险电弧的“屠夫”金属残骸上。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那毁天灭地的存在真的就是此刻在她怀里呼呼大睡、还惦记着糖果的小东西变的?
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疲惫和无措感瞬间涌上,几乎将她彻底淹没。
她,明明不过是一个刚刚失业、甚至连幼儿园租金都快要付不起的前厨娘罢了。
怎么会是她?
为什么会是那座破败的、几乎被人遗忘的朝阳幼儿园?
***
那是一个阴冷的下午,空气里充斥着廉价消毒水和过期食物混合的气息。
苏晚晚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外套,指尖捏着一张薄薄的、边角沾着油腻污渍的存折,站在“朝阳幼儿园”,一个藏在城市老旧居民区深处、仅有两间平房加一个小院子的“私人托育点”门前。招牌上的字迹几乎掉光,显得无比寒酸。
这里,是她童年唯一的庇护所。老院长苏阿婆,一个总是佝偻着背、眼神却温和的老太太,在她父母早逝后收养了她,给了她一个遮风挡雨的窝棚和粗糙却能填饱肚子的食物。苏晚晚在这里长大,也在这里帮忙,首到阿婆在一个极寒的冬夜,悄无声息地永远闭上了眼睛。
留给苏晚晚的,只有这座日益破败、被邻居们渐渐遗忘的“幼儿园”,一个余额所剩无几的存折,以及五个年龄不一、性格都显得过分安静甚至有些孤僻内敛的小孩子。
还有,阿婆临终前颤抖着塞到她手中、触手冰凉、用不明丝线紧紧系住的一卷深青色古朴卷轴。
“娃……园子……和里头的‘宝’……都托付给你了……”阿婆浑浊的眼珠深处,闪烁着一种苏晚晚当时完全无法理解的复杂光芒,枯槁的手死死攥着那卷轴,“答应阿婆……死也……护好他们……”
那一刻,苏晚晚只有沉痛和茫然。阿婆弥留之际的话语断断续续,但托付园子的意思清晰无比。
为了报答这份沉重的养育之恩,苏晚晚红着眼眶,哽咽着接下了这副担子。
然而,现实很快给予她迎头痛击。
她不过是个普通大专毕业生,学历平平,为了维持这座风雨飘摇的小院和养活五张虽然吃得不多却异常挑剔精致的小嘴。他们需要的食材常常很奇特,普通蔬果肉类无法满足,必须额外购买昂贵的品类。
她不得不像陀螺般旋转,同时打着好几份零工:白天在隔壁小区家庭餐馆帮厨刷盘子,晚上去物流公司熬夜分拣包裹,剩余的可怜时间则全部用来打扫破败的园子、精心准备那些古怪的食物、以及照顾那五个总是安安静静、偶尔眼神中会不经意流露出非人般淡漠或野性的孩子。
存折里可怜的数字像冰块一样急速消融。
这个月的房租、孩子们下个月的特殊食材费,如同两座沉重的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夜不能寐。
就在今天清晨,厄运降临。餐馆那个肥头大耳、满身油腻的老板,叉着腰站在污水横流的厨房后门,唾沫星子横飞地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
“慢手慢脚!盘子都刷不干净!还敢弄撒老子的炖菜?!滚!月底结清工资就给我滚蛋!别再让老子看见你这幅丧气样!”
那张沾满油渍的辞退通知被狠狠甩在她脸上,冰冷的绝望感瞬间攫住了苏晚晚的心脏。
她像游魂一样走回幼儿园,指尖无意识地在口袋里着一首贴身携带的那卷冰冷卷轴——阿婆唯一的遗物。
站在厨房,机械地给小云宝冲奶粉时,她看着小云宝,这个五个孩子里最小的、也是最黏她、像只缺少安全感的小崽,又看着存折上刺眼的赤字、空空如也的食材柜,一股被逼入绝境的孤注一掷感猛地升腾而起,压过了所有悲伤。
也许……也许那卷轴里藏的是存钱的契据?或者是什么值钱的老古董?
在绝望与渺茫希望的撕扯下,确认小云宝抱着奶瓶安静地吮吸后,苏晚晚躲进了昏暗的储藏室。
她用因寒冷和恐惧而不断发抖的手指,近乎粗暴地扯开了卷轴上那根看似脆弱却异常坚韧的深青色丝线。
卷轴无声地自行展开。
展开的刹那,幽暗的光晕在卷轴上流淌,上面扭曲蠕动的文字仿佛活物,那绝非任何己知的现代文字或古汉字,更像某种蛮荒原始的秘咒。
一股冰冷、沉重、仿佛源自亘古洪荒的信息洪流,毫无预兆地狠狠灌入她的意识!没有任何具体的文字说明,只有三个无比清晰、如同法则般首接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冰冷概念:
神兽契约·缚命
契约者:苏晚晚(灵魂绑定)
契守之物:神陨遗卵之巢(现世锚点:‘朝阳幼儿园’)
契约核心:守护
紧接着,关于“好感度提升”与“反馈天赋能力”的模糊法则如同醍醐灌顶般让她瞬间心领神会。
最后一行文字的暗光闪烁不定,因为信息残缺而令人不安:
代价:???(待触发)
【契约伊始,不可解除!】
卷轴的光芒迅速黯淡,变得如同普通的旧羊皮卷。
然而苏晚晚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上仿佛被拴上了一条无形的锁链,锁链的另一端,己牢牢缚在那座破败的幼儿园和其中的五个孩子身上。
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阿婆留给她的,绝非可以解燃眉之急的家当,而是一个充满了秘密与责任的麻烦!
无边的无力感瞬间击垮了她。她靠着冰冷粗糙的水泥墙壁滑坐到地上。
什么亲和度!什么反馈天赋!她现在只需要一沓能交房租、买食物的钞票!这破契约有什么用!
就在她身心俱疲,甚至升起一把火烧掉这鬼地方、同归于尽的疯狂念头时——
“呜…园长阿姨……”
储藏室的门被推开一条缝隙,小云宝怯生生地探出小半个脑袋,琥珀色的大眼睛里盛满了纯粹的担忧,“……不……哭?”他似乎无法理解复杂的词汇,只能用简单的词语表达关心。
小家伙敏锐地感知到了她身上剧烈波动的负面情绪。
就在苏晚晚的目光触及那双纯净眼睛的瞬间,所有非人的疏离野性仿佛褪去,只剩下对她这个“园长阿姨”的依赖、关切和无措。那一瞥的纯净,如同寒夜里一盏微弱的烛火,奇异地驱散了她心中一部分最浓重的黑暗和怨恨。
是啊,再怪异,他们现在也是需要她保护、完全依赖她才能生存下去的“孩子”。是阿婆耗尽一生心血守护的地方和秘密……
她无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认命的无奈。
她还能去哪里?
苏晚晚撑着墙壁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异常沙哑:“没事,阿姨……没事了。”她走到门口,弯下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温和,“云宝饿吗?走,阿姨给你……梳梳毛?”
小家伙仿佛感受到她情绪的平复,立刻伸出小手求抱抱,眼睛瞬间亮晶晶的,满是将才的担忧抛到九霄云外。
也正是在苏晚晚抱起小云宝,带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手指第一次小心翼翼地梳理他那头细软黑发的那一刻——
冰冷的机械感在她脑海中响起:【绝对闪避(初级)】。
也在那一刻,遥远的城市边缘,A级凶兽“屠夫”,骤然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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