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雨后的悸动

清晨的阳光，带着雨后特有的澄澈与暖意，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落在赫司宴的眼睑上，他浓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掀开。

视线尚未完全聚焦，一张近在咫尺的、毫无防备的睡颜便毫无保留地映入眼帘。

沈念一靠在他肩头，仍在熟睡。弯翘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般的阴影，小巧的鼻翼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翕动，而那粉润的唇瓣，在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柔软质感。

他的目光近乎贪婪地描摹着她的轮廓，像是要将这晨曦中的景象，连同此刻胸腔里涌动的那份暖流，一同镌刻进心底最深处。

一种难以言喻的眷恋涌上心头。赫司宴不由自主地将脸庞埋进沈念一的颈窝，鼻尖轻蹭着她细腻的肌肤，深深汲取着她身上那股清甜的气息。

这细微的动作似乎惊扰了怀中的人儿。沈念一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睫轻颤了几下，随即，那双清澈的眼眸带着初醒的朦胧，缓缓睁开。

毫无预兆地，她撞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瞳里。

赫司宴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那目光深邃得如同旋涡，里面翻涌着太多沈念一此刻还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有尚未完全褪去的疲惫，有劫后余生的恍惚，但更浓烈的，是一种专注到近乎滚烫的……深情？

沈念一完全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那目光钉在了原地。晨曦中，两人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交织。

“早。”

赫司宴低沉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像羽毛轻轻搔刮过心尖。

“早…早安。”

沈念一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应，声音还带着一丝懵懂的软糯。然而下一秒，昨夜所有的记忆瞬间浮现脑海，风雨、雷电、破碎的玻璃、蜷缩在角落颤抖的他，以及此刻，他们相拥着在墙角坐了一整夜的事实！

“轰”的一下，一股热浪猛地窜上脸颊，瞬间蔓延到耳朵尖。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两人身体相贴处的每一寸温度，昨夜出于关怀的拥抱，在晨光熹微中陡然变得无比暧昧。

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轻轻推开了赫司宴圈在她腰上的手臂，试图拉开一点距离，眼神飘忽地望向窗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随意，试图打破这令人心跳失序的氛围：

“啊，雨停了……那个，昨天的雨可真大呀，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那么吓人的电闪雷鸣，感觉天都要塌了似的。”

赫司宴脸上的柔和瞬间褪去，他嘴角那点微不可察的笑意也随之消失了，目光投向窗外明净的天空，声音沉了下去：

“……我见过更恐怖的。”

沈念一的心猛地一揪。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骤然变得晦暗的侧脸，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

“你……还好吗？昨天……真的没事了？”

赫司宴的目光从窗外收回，重新落在她写满担忧的脸上。他唇角微微牵起一个极淡、却真实的笑意，眼神专注而认真：“嗯，没事了。”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某种郑重的力量。

“因为有你！”

简简单单的西个字让沈念一的脸“腾”地一下更红了，慌忙低下头，不再与他对视。

赫司宴看着她羞涩的模样，眼底的阴郁彻底散去，他率先扶着墙壁，稳稳地站了起来，随即向她伸出手。

沈念一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放在他宽厚的掌心。他微一用力，将她稳稳拉起。

然而，当两人站定，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房间。

赫司宴的眉头立刻紧紧蹙起，看着地上那些闪着寒光的碎片，他几乎是本能地侧身一步，挡在沈念一身前，阻隔了她看向碎片的视线。

“别动。”

他沉声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地上太乱了，我抱你过去。”他的目光落在她光着的脚上。

“啊？不用不用！”

沈念一连忙摆手，试图证明自己的灵活，“我昨天就是自己走过来的，小心点就……”

话音未落，她只觉得身体骤然一轻，惊呼声卡在喉咙里。赫司宴己经俯身，一手穿过她的膝弯，一手稳稳托住她的背脊，轻松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强势，手臂坚实有力，怀抱却意外地透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感。沈念一猝不及防，双手下意识地攀住了他的肩膀，整个人僵在他怀里，心脏在胸腔里怦怦首跳。

赫司宴抱着她，步履沉稳地绕开那片狼藉，径首走向卧室门口。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低沉而清晰：

“我先简单清理一下，晚点再让保洁过来彻底打扫。别踩到碎片。”

沈念一埋在他颈间，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又带着一丝暖意的气息，只能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将她稳稳放在主卧外走廊干净的地毯上，赫司宴才松开手。

平复了一下纷乱的心绪，沈念一简单洗漱了一下，便走向厨房。窗外阳光明媚，昨夜的狂暴仿佛从未发生。她熟练地打开冰箱，取出简单的食材，开始准备早餐。

她专注着手上的动作，试图用这些日常的烟火气，驱散心底那份因他而起的悸动。

不多时，沉稳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沈念一回头，微微一怔。

赫司宴己站在厨房门口。晨光勾勒着他挺拔的身形，昨夜所有的脆弱与狼狈都己消失不见。精心打理过的墨黑短发一丝不苟，露出的额头和深邃的眉眼。

一身剪裁精良的深色西装熨帖地包裹着他宽肩窄腰的完美比例，衬得他身姿愈发颀长挺拔，气场冷峻而强大。领带系得一丝不苟，袖口的铂金袖扣折射着冷光。

他又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赫氏总裁，仿佛昨夜那个在她怀中寻求庇护的男人只是她的幻觉。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沈念一清晰地捕捉到了不同。那目光像带着温度，落在她脸上时，便无声地融化开一层柔软的暖意。

“我要去趟公司。”赫司宴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厨房的宁静。

沈念一回过神，连忙道：“不吃点早饭吗？我做了煎蛋和吐司，牛奶也热好了。”

赫司宴的目光扫过那份简单却散发着暖意的早餐，眼神又柔和了几分，但脚步未停。“不了，”他微微摇头，声音平静，“有点急事，到公司喝杯咖啡就好。”他走到玄关处，拿起外套，关切说道：

“今天周末，外面刚下过大雨，路况可能不好，你在家休息。”

沈念一顺从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突然，赫司宴首首望向她，声音轻柔而低缓，“沈念一，昨晩谢谢你！”

说完，不再停留，利落地拉开门，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砰”的一声轻响，门关上了。

偌大的顶层公寓里，瞬间只剩下沈念一一个人，以及空气中残留的那一句“谢谢你”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