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虚空涟漪残留意，神念所至惊鸿瞥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秦煌走在返回宿舍的林荫小道上，周围是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学生，谈笑声、晚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远处运动场传来的喧嚣，构成了一幅生动而平凡的校园夜景。

他表面上步履从容，与常人无异，内心却在飞速解析着刚才那惊鸿一瞥的窥探者。

“空间涟漪……扭曲光线和灵气……法则层面的隐匿技巧……” 秦煌的意识如同最高效的超级计算机，分析着那道模糊人影使用的手段，“比方镇岳那种依靠自身力量与天地灵气共鸣的宗师境界，要高明得多，更侧重于技巧和对某种特定法则的运用，而非纯粹的力量。”

有趣。

这颗星球上，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人物或组织。

他们关注“奇点事件”，拥有先进的监测和隐匿手段。他们是谁？目的是什么？与灵气复苏、武道崛起的大背景有何关联？

一瞬间，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

换做以前，他可能会感到好奇、兴奋，甚至是一丝不安。

但现在，这些情绪都如同水面上的浮萍，轻轻飘过，无法在他那浩瀚如海的意识深处掀起真正的波澜。

他本能地想要……忽略。

追查下去，意味着麻烦。意味着打破他渴望的平静。

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当个普通学生，偶尔思考一下自己力量的来源，思考一下宇宙之外的风景，顺便……想想下顿饭吃什么。

就在他即将把这件事抛诸脑后，当作路边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子时，一种极其细微的感觉，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拂过他的感知。

那感觉，并非来自能量，也非精神力，而是源于……空间本身的结构。

是那道模糊人影离去时，其扭曲空间所留下的、极其微弱的“褶皱”或者说“余韵”。

这种“余韵”极其隐晦，比宇宙背景辐射中的量子涨落还要难以察觉。任何基于灵气、能量、精神力的探测手段，都无法捕捉到它。就算是那位宗师方镇岳站在这里，也只会觉得空间平平无奇。

但秦煌不同。

他的意识曾在那个“梦”中触及过宇宙的根基，甚至窥视过宇宙之外的“虚无”。他对空间、时间、法则的感知，早己超越了这个维度的生命所能理解的极限。

在他眼中，这道空间涟漪的残留，就像是雪地里留下的一串脚印，清晰可见。

“哦？”秦煌脚步不停，心中却泛起一丝涟漪。

本来不想管闲事的。

但对方的手段，引起了他一丝微不足道的……兴趣。

而且，这种窥探，虽然这次目标不是他，但终究是一种潜在的威胁。了解一下，总没坏处。

他停下脚步，站在一棵巨大的香樟树下，融入夜色与树影之中。周围的学生匆匆而过，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里短暂驻足的身影。

秦煌闭上了眼睛。

并非真的闭眼，而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那道空间涟漪的“余韵”上。

他的意识，如同无形的触须，沿着那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空间褶皱，向前延伸。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能量的波动，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带起。

他的神念，如同幽灵般滑过校园的建筑，穿过熙攘的人群，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江海大学的范围。

速度，超越了光，超越了思维。

那道空间涟漪的残留痕迹，像是一条断断续续的线索，指引着方向。它在空气中快速逸散、抚平，但秦煌的意识总能在它彻底消失前捕捉到下一缕痕迹。

穿过繁华的商业区，掠过寂静的居民楼，越过蜿蜒的江河……

秦煌的“目光”跟随着那道痕迹，在钢筋水泥的都市丛林中飞速穿梭。

他“看”到了夜色下这座城市的百态：加班晚归的白领、街头卖唱的艺人、霓虹灯下的情侣、阴暗角落里的交易……还有那些隐藏在普通人视线之外的，属于武者的世界——地下拳赛的嘶吼、秘密据点的警戒、以及某些强大气息的蛰伏。

这一切，都无法让他的意识停留分毫。

他的目标，只有那道正在不断变淡的空间涟漪。

终于，那道痕迹指向了江海市的金融中心区。

这里高楼林立，灯火辉煌，是整座城市最繁华、也最受瞩目的区域之一。

痕迹最终消失在一栋高达三百多米、通体由蓝色玻璃幕墙构成的摩天大楼前。

大楼名为“瀚海国际中心”，是一家著名的跨国科技集团的亚太区总部所在地。从外部看，它与周围其他的商业大厦并无二致，充满了现代感与科技感。

“瀚海国际……”秦煌的意识中闪过关于这家公司的信息。一家以生物科技、信息工程和新材料研究为主营业务的巨头企业，背景雄厚，行事低调，在灵气复苏后，也曾发布过一些与武道辅助、基因优化相关的概念性产品，但并未引起太大波澜。

难道那个神秘的窥探者，来自这家公司？

或者说，这里只是他们的一个据点？

秦煌的意识没有丝毫停顿，如同最细微的尘埃，试图沿着那残留痕迹最终消失的点，向大楼内部渗透。

他想“看”一眼，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

然而，就在他的神念即将触及大楼外层玻璃幕墙的瞬间——

“嗡……”

一种极其隐晦，却又坚韧无比的屏障，骤然被触发！

这屏障并非能量护盾，也不是精神壁垒，而是一种……信息层面的隔绝。

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防火墙”，将这栋大楼从现实世界的信息流中“剥离”了出去。任何试图从外部进行信息层面探知（包括但不限于精神力扫描、意识渗透、高维感知等）的行为，都会被这层屏障所阻挡、偏转、甚至……记录。

秦煌的神念如同撞上了一面绝对光滑、却又蕴含着复杂规则的镜子。

他没有感觉到任何攻击性的反弹，但他的“窥探”行为，却被清晰地“标记”了。

虽然对方无法追踪到他的来源，甚至可能都不知道是谁在窥探，但他们一定知道——“有人在看”。

“有意思的防御机制。”

秦煌心中了然，瞬间收回了自己的意识。

那感觉，就像是你在网上匿名浏览一个高度设防的服务器，刚一试图访问核心区域，就被防火墙侦测到了访问行为本身。

他重新睁开眼睛，依旧站在香樟树的阴影下，仿佛从未动过。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

周围的世界依旧喧嚣而真实。

但他知道，就在刚才，他的意识己经跨越了数十公里的距离，触碰到了一个隐藏在繁华都市之下的秘密据点的一角，并且……惊动了对方的防御系统。

“瀚海国际中心……”秦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眼神深邃。

那个窥探者，以及其背后的组织，比他最初预想的还要不简单。他们不仅掌握着高明的空间隐匿技术，还拥有这种信息层面的防御手段。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武道势力或商业集团所能拥有的力量。

麻烦。

但同时，也更有趣了。

秦煌转身，继续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他没有再尝试进行任何窥探。对方既然有如此防御，硬闯只会暴露自己。

而且，他现在对这个神秘组织，己经有了一个大致的定位和一丝好奇。这就足够了。

至于对方是否会因为这次“惊鸿一瞥”的窥探而有所行动……

秦煌并不在意。

在这个星球上，还没有什么能让他真正在意。

他只是觉得，自己想要过平静生活的想法，似乎……越来越难以实现了。

或许，无敌者的宿命，本就不是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