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对讲机里的鬼话1

包租婆的身躯抖得像筛糠，脸上的肥肉都挤到了一起：“地…地基？！唔好吓我啊祁天师！我栋楼起咗十几年都冇事嘎！点…点会突然…”

“冇事？”祁乐天冷笑一声，手指猛地戳向冰冷的地板，“你听唔听到？‘咚…咚…’！唔系鬼敲墙！系地底有嘢！系心跳！系脉搏！系成栋楼嘅命脉俾人钉死咗，喺度痛苦呻吟！”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包租婆被他吼得一哆嗦，脸彻底白了，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股弥漫在办公室里、令人心慌气短的压抑感，此刻仿佛有了实体，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口。

祁乐天不再理会她，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办公室的每一寸地面和墙壁，最终死死锁定在办公室最内侧、那扇通往大厦设备间和电梯井的厚重防火门上。那扇门，如同通往深渊的入口。

“钥匙！”祁乐天伸出手，语气不容置疑，“开电梯井嘅门！我要落去睇！”

“落…落去？！”包租婆的声音都变了调，惊恐地后退一步，“唔得啊祁天师！嗰度污糟邋遢又危险！仲…仲有老鼠蟑螂…”

“系有老鼠蟑螂，定系有啲你唔敢睇嘅嘢？”祁乐天逼近一步，眼神逼人，“你栋楼啲租客点解噩梦连连？点解会听到敲墙声？点解会见到家具郁？就系因为地底嗰嚿嘢，喺度不断散发怨气同煞气！唔解决根源，唔止你啲租客走光，你成栋楼嘅人都要俾佢吸干阳气，慢性自杀！”

“吸…吸干阳气？”包租婆倒抽一口冷气，肥胖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不稳。她脑子里瞬间闪过那些租客憔悴惊恐的脸，还有手腕上那隐隐作痛的青黑指印…恐惧终于压倒了一切。她手忙脚乱地从腰间一大串钥匙里翻找，抖抖索索地递出一把布满油污、明显不常用的黄铜钥匙。

“小美！乌蝇！”祁乐天接过钥匙，沉声吩咐，“跟我落井！包租婆，你喺管理处等！拿住呢个！”他将一张自己画的、朱砂痕迹中带着微弱白光的“金光护身符”塞到包租婆手里，“无论听到咩声，冇我哋落嚟，唔好开门！”

小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指尖下意识地开始凝聚那点微弱的乳白色守护灵光。乌蝇则脸都绿了，看着那扇厚重的防火门，腿肚子首转筋：“天…天哥…我…我睇住门口得唔得啊？我惊…惊我拖后腿…”

“惊就畀我顶硬上！”祁乐天瞪了他一眼，语气不容商量，“睇住小美！有咩唔妥，即刻拉佢走！拎住！”他将那个改装过、能发射“驱邪闪光弹”的信号枪塞到乌蝇手里，又递给他一个沉甸甸的帆布包，里面是混合了朱砂、雄黄的特制糯米粉和几瓶浓缩黑狗血。

乌蝇抱着这堆“家伙什”，哭丧着脸，感觉自己像抱着炸药包。

“咔嚓！”沉重的防火门被祁乐天用钥匙拧开，一股混合着铁锈、机油、灰尘和…更深层阴冷潮湿的腐朽气味扑面而来！门后是狭窄陡峭的金属楼梯，向下延伸进一片令人心悸的黑暗之中。只有高处几盏昏黄的安全灯，在弥漫的灰尘中投下微弱而摇曳的光斑，勉强照亮锈迹斑斑的扶手和沾满油污的墙壁。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一种地下空间特有的沉闷和压抑，每一次呼吸都感觉格外费力。

“跟紧！”祁乐天低声说了一句，率先踏上吱呀作响的楼梯。小美紧随其后，指尖的守护灵光微微亮起，驱散着扑面而来的寒意。乌蝇则抱着包，一步三回头，几乎是贴着墙壁往下挪。

越往下走，那股令人心慌的压抑感就越发明显。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的角落里窥视，冰冷的视线粘在皮肤上。空气中弥漫的阴冷气息，不再仅仅是物理上的低温，更像是一种能渗透骨髓、侵蚀精神的恶意。小美指尖的灵光跳动得厉害，她秀气的眉头紧蹙，低声道：“师父…好重嘅怨气…仲有…好多人喺度喊…好惨…”

祁乐天没有回头，只是握紧了口袋里仅剩的一小撮祖师香灰和几张新画的“破煞符”。他的感知比小美更清晰，这电梯井深处，仿佛盘踞着一个巨大的、散发着腐朽和怨恨气息的源头，如同一个溃烂流脓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那“咚咚”声）都泵出污浊的负面能量，污染着整栋大楼的“气脉”！

楼梯终于到了尽头，眼前豁然开朗，但景象却更加骇人。

巨大的电梯井道如同怪兽的食道，深不见底，向上望去，只能看到几根粗壮的钢缆消失在头顶的黑暗中。几部电梯的轿厢静静地悬停在不同楼层，如同沉默的棺椁。井壁是粗糙的水泥，布满灰尘、蛛网和干涸的、不知是什么的深褐色污迹。废弃的建筑垃圾、断裂的木板、生锈的铁桶散落在布满油污的水泥地上，空气中那股铁锈混合着湿土和隐隐腥臊的气味更加浓烈。唯一的光源是高处安全灯投下的惨淡光晕，将巨大的阴影拉扯得扭曲变形，仿佛随时会活过来。

“咚…” 又是一声沉闷的敲击从脚下深处传来，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震颤感。这一次，声音更近了！仿佛就在他们脚下不远处的地底深处！

“就…就系呢度！”乌蝇声音发颤，指着井壁一处，“啲‘咚咚’声…好似…好似就喺下面…”

祁乐天走到井壁边，蹲下身，用手拂开厚厚的灰尘。水泥墙面冰冷刺骨。他将耳朵紧贴上去。

“咚…咚…咚…”

声音清晰了！沉闷，厚重，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节奏感，仿佛真的有什么东西在下方沉重地搏动、撞击！每一次敲击，都伴随着一股更加强烈的、粘稠如实质的阴冷煞气顺着墙壁蔓延上来，让他体内的功德之气都感到一阵滞涩。

“唔对路…”祁乐天眉头紧锁，这绝不是自然现象或管道震动！这声音里蕴含的怨毒和恶意太明显了！他站起身，目光扫向井壁深处更黑暗的区域。“分头睇下！睇下墙壁同地面有冇异常嘅痕迹、符文，或者…唔应该出现嘅嘢！”他尤其加重了最后一句。

小美点点头，强忍着不适，指尖的灵光如同一个小小的探照灯，小心翼翼地照亮身前的水泥墙壁，仔细查看着。乌蝇则抱着他的“装备包”，一步一挪地沿着另一侧的墙壁蹭，眼睛瞪得像铜铃，嘴里念念有词：“有怪莫怪…细路仔唔识世界…”

祁乐天则走向电梯井最深、最阴暗的角落。那里堆积的垃圾最多，光线也最暗。他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惨白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角落堆积如山的废弃木板、碎裂的石膏板和几个锈穿了的油桶。

就在光柱扫过角落地面一处被垃圾半掩的水泥地面时，祁乐天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水泥地上，似乎被人用尖锐的硬物，深深地刻划出了一些…极其扭曲、怪异、完全不属于任何己知文字或符文的线条！线条相互纠缠、转折，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异和亵渎感！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那些刻痕的缝隙里，竟然隐隐透出一种…极其暗淡、仿佛沉淀了无数岁月的暗红色泽！像是干涸发黑的血迹！

“小美！乌蝇！过嚟！”祁乐天低喝一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两人闻声立刻靠拢过来。小美指尖的灵光照在那些刻痕上，她脸色瞬间煞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唔…师父…呢啲线…好邪！睇到眼都痛！好似…好似有无数只细嘅眼睛喺度望住我！”她指尖的灵光剧烈闪烁，几乎要熄灭！

乌蝇凑近一看，只觉得头皮瞬间炸开！那些扭曲的线条在他眼里仿佛活了过来，像无数条扭动的毒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意！他“嗷”地怪叫一声，触电般向后弹开，手里的信号枪差点走火！

“果然有嘢！”祁乐天眼神冰冷，蹲下身，不顾那刺骨的阴寒，用手指仔细触摸那些刻痕的凹槽。冰冷，粗糙，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怨恨触感。凹槽深处残留的暗红色物质，更是让他心头警兆狂鸣！血！而且绝非普通的血！是经过某种邪恶仪式处理过的祭血！

就在这时！

“滋啦…滋啦…沙沙…”

一阵刺耳的电流噪音，毫无征兆地从乌蝇怀里抱着的那个对讲机里爆发出来！声音在空旷死寂的电梯井里被无限放大，如同鬼爪刮擦玻璃，尖锐得让人头皮发麻！

“叼！乜事啊！”乌蝇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想关掉对讲机。这玩意儿是包租婆硬塞给他的，说是方便联络管理处。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按下关机键，那刺耳的电流噪音骤然一变！

“嗬…嗬嗬…”

一阵低沉、嘶哑、仿佛破风箱拉扯般的喘息声，清晰地透过对讲机的喇叭传了出来！那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非人的痛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饥渴！

井道里的温度仿佛瞬间又下降了好几度！连空气都凝滞了！

“咕噜…饿…好饿…”

喘息声陡然变成了一个模糊不清、如同含着一口浓痰般的低语！那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和贪婪，仿佛就在他们耳边响起！

“扑街啊！有鬼啊！”乌蝇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手里的对讲机像烫手山芋般被他猛地甩了出去！“啪嗒”一声摔在不远处的垃圾堆里。

但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那被摔出去的对讲机，喇叭孔里竟然还在持续不断地传出那个非人的、令人牙酸的低语！

“饿…吃…肉…新鲜…嗬嗬…”

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执念般的疯狂！在寂静的电梯井里回荡，如同催命的魔音！

与此同时，小美猛地捂住耳朵，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摇摇欲坠！她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惊恐万分：“唔系！唔系对讲机！系…系墙壁！系地下！好多把声！佢哋…佢哋都喺度喊饿！好饿！想食嘢！”她指向脚下那布满邪异刻痕的水泥地，又指向旁边冰冷的井壁，仿佛有无形的哀嚎正从西面八方涌来！

祁乐天脸色剧变！一股极其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他猛地抬头，只见高处那几盏本就昏黄的安全灯，灯光如同风中残烛般疯狂地闪烁起来！明灭不定！将整个电梯井映照得如同鬼域！灯光每一次明灭，墙壁上那些扭曲的阴影都仿佛活了过来，张牙舞爪！

“唔好睇啲灯！”祁乐天厉声大吼，“乌蝇！闪光弹！向天打！小美！灵光护住自己！”

他话音未落——

“咚！！！”

一声前所未有的、如同巨锤擂鼓般的恐怖敲击声，猛地从他们脚下深处炸响！整个电梯井道都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头顶的灰尘和碎石簌簌落下！那摔在地上的对讲机里，传出的“嗬嗬”声陡然变成了凄厉无比的尖啸！仿佛被这恐怖的撞击彻底激怒！

阴风骤起！带着刺骨的腥气和令人作呕的腐烂味道，从井道底部如同喷泉般狂涌而上！风中似乎夹杂着无数细碎、怨毒的诅咒和哀嚎！

“顶唔顺啦！走啊！”乌蝇终于崩溃了，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连滚带爬地就要往楼梯口冲！

然而，晚了！

就在那恐怖的阴风卷起的瞬间，摔在垃圾堆里的对讲机，屏幕突然爆出一团幽绿色的、如同鬼火般的光芒！

紧接着，一个更加清晰、更加怨毒、带着无尽痛苦和疯狂的嘶吼声，如同九幽恶鬼的咆哮，猛地从对讲机里炸裂出来，瞬间淹没了乌蝇的嚎叫和小美的闷哼，狠狠撞进祁乐天的耳膜！

“走？！边个都走唔甩！！”

“留低——做我哋嘅血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