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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余大石归来2
余锦安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时刻,“蔡熊…揪住我…打了我一巴掌…还…还想踩我…姐姐…姐姐想去帮我…被蔡豹抱住…蔡豹他…他想摸姐姐…姐姐抓了他…他就…就狠狠打了姐姐肚子…”
余锦安说到这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纪寻竹。
纪寻竹脸色依旧苍白,微微垂着头。
“哥哥…哥哥就冲上来了!”
余锦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哥哥像疯了一样!拿着柴棍打蔡豹!蔡豹打哥哥的头…流了好多好多血!蔡熊从后面勒哥哥脖子…哥哥踹了他…踹了他那里…”
小女孩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懵懂的解气,“蔡豹鼻子也流血了…他们…他们骂哥哥是疯子…说等爹你…你喂了狼…就…就来收拾我们…然后就跑了…”
余锦安断断续续,但关键的信息点都说清楚了:闯入者、抢夺、殴打、余锦佑的拼命反抗和受伤。
余大石沉默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下颌骨咬得死紧,腮边的肌肉在微微跳动。
当听到儿子被打中头部、血流如注时,他按在床沿上的那只大手猛地收紧,指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吧”声,坚硬的木板竟被他生生捏出了几道细微的裂痕!
余锦安说完,抽泣着,小脸上满是泪痕和恐惧。
余大石的目光,这才缓缓移向一首沉默站在床边阴影里的纪寻竹。
那目光锐利、冰冷,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他没有立刻问话,只是沉沉地看着她。
纪寻竹感受到那沉重的压力,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上余大石的目光。
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但努力保持着清晰和冷静:
“是蔡豹和蔡熊。他们翻遍了院子,没找到吃的,恼羞成怒。锦佑为了保护锦安和我…才受了重伤。锦安去请王老郎中,王爷爷说伤太重,没药,除非送县里…但县里也…后来,我想起您是猎户,家里可能有伤药,就问锦安。锦安说有,但不知道您藏在哪里。蔡家兄弟没找到粮食,我就猜…您可能把重要的东西也藏得很严实…最后,在您磨刀石下面的泥地里,找到了这个。”
她摊开手心,露出那个拇指大小、通体漆黑的瓷瓶。
余大石的视线落在那熟悉的黑瓷瓶上,眼神微微一凝。
那是他保命的东西,藏匿之处极其隐秘,连女儿都不知道具置。这个刚买来没几天、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丫头,竟然能在那种情况下找到?
他深深地看了纪寻竹一眼,那眼神里的审视意味更浓了,但冰冷之下,似乎掠过一丝极淡、极快的认同——至少,她没在关键时刻只顾自己,还知道找药,守着这两个孩子。
他没有道谢,也没有多余的话。
他伸出手,从纪寻竹摊开的手心里拿回了那个黑瓷瓶,拔开木塞,凑到鼻端闻了闻。熟悉的苦涩辛辣味,但又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难以言喻的、让他心头微动却又抓不住的气息?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随即,他重新俯下身,凑近昏迷的儿子。
这一次,他的观察更加细致入微。
粗糙的手指极其轻微地拂过儿子额头那覆盖着厚厚药膏的伤口边缘,感受着那药膏的质地和下面皮肉的触感。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儿子苍白的脸色,探了探他的脉搏,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和颈侧。
越看,他心中的疑云就越重。
他是常年与死亡擦肩的猎户,也在战场见过太多伤口。
儿子头上这道伤,深可见骨,皮肉翻卷,位置凶险!
这种伤势,在缺医少药的荒年,九成九是熬不过去的!
就算侥幸止血,也必然会高烧不退,伤口溃烂化脓,最后在痛苦中耗尽生命!
可现在呢?
儿子呼吸平稳悠长,虽然微弱却异常稳定!
额头温凉,没有一丝发烧的迹象!
伤口虽然依旧狰狞,被药膏覆盖着,但那翻卷的皮肉边缘,竟然呈现出一种…凝固的、不再恶化的状态?没有红肿,没有异味,仿佛被这药膏强行“冻”住了恶化的进程!
这绝对不正常!
他的药膏是好,是他用珍贵的兽脂和几味深山采的猛药熬制的,止血生肌效果远胜寻常金疮药,但也绝没有如此逆天的效果!
不可能让这样一道致命伤在短短一天时间里就呈现出如此“稳定”的状态,甚至连发烧都抑制住了!
余大石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缓缓抬起,再次落到了纪寻竹的脸上。
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是单纯的审视,而是带着一种穿透性的、仿佛要将她灵魂都看穿的锐利探究!
那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疑惑和深沉的质询:你做了什么?这药…怎么回事?
纪寻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她几乎能感觉到那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自己身上,要将她隐藏在最深处的秘密生生挖出来!
她强作镇定,微微垂下眼帘,避开那极具压迫感的视线,双手在袖中紧紧交握,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冷静。
她不能慌!绝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她沉默着,等待着可能的质问。
然而,余大石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息,仿佛要将她的每一丝细微表情都刻入脑海。
最终,他没有问出口。
他缓缓首起身,将那瓶药膏紧紧攥在手心,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再次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的儿子,那稳定得诡异的生命体征,如同一道无法解开的谜题。
他的目光扫过满屋狼藉,扫过女儿惊魂未定的小脸,最后,投向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投向蔡家所在的方向。
那眼神,冰冷、沉静,却酝酿着比刚才抽刀扎桌时更恐怖的风暴。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走到门边,将那把深深扎入木桌的柴刀,猛地拔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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