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正式同床

黎家老宅的书房，阳光穿过雕花窗棂，将红木书案切割成明暗相间的几何图形。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无声浮沉。黎正勋老爷子刚赢了黎鸿煊一盘棋，心情极好，手里着一枚边缘磨得温润的黄铜勋章，嘴角噙着笑。

“阿洲这小子，闷声干大事！”老爷子声音洪亮，将勋章珍重地放回丝绒衬里的锦盒，“润宁这孩子，我是越看越稀罕！瞧着文文静静，骨子里有股韧劲儿，像川地石头缝里长的山茶，风吹雨打都不倒！”

黎鸿煊笑着给父亲续上热茶：“爸说得是。宁宁心细，人也温柔，配阿洲倒也减了减他身上的‘戾气’。”柳明薇也柔声道：“是啊爸，前几日降温，宁宁特意给我和鸿煊都备了羊绒围巾，说是她一个做独立设计师的朋友打样的新品，又轻又暖。”

老爷子满意地捋着短须，端起那只掉了点瓷的旧军用搪瓷缸，呷了一口浓酽的茶。放下缸子时，他那双阅尽世情、依旧锐利的眼睛，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疑虑，像投入深潭的一粒小石子。

“就是…”他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酸枝木扶手上轻轻叩了两下，“这俩孩子，瞧着是比刚结婚那会儿更亲近了，阿洲看她那眼神，可总觉得…还差层窗户纸？”他像是自问，“按说几个月了，该热乎了…可润宁那孩子，对着阿洲，客气里总带着点…生分？”

他摇摇头，豁达地笑了：“嗨！我老头子瞎琢磨！阿洲那性子，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润宁又懂事，小两口有他们的章程！只要人好，日子顺当，比啥都强！我看润宁，就是老天爷派来治阿洲那闷葫芦的！”

不再纠结，他扬声唤：“老周！”

侍立一旁的周姐立刻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老爷子。”

“你下午跑一趟半山。”黎正勋指了指书案旁一个系着红绸的长条锦盒，“把这支老参带上，年份足，温补最好。再拿上那罐窖了十年的川贝枇杷膏。入了秋，天干物燥，我看润宁前两日说话，声儿有点紧，怕是着了风。”他顿了顿，语气不容置疑，“你在那边待几天，帮着照看。底下人再周到，也不如家里老人心细，夜里有个咳嗽发热的，身边没人可不行。”

“是，老爷子。”周姐恭敬应下，眼神平静无波。她太明白“照看”二字的分量。那是关切，也是一双替老爷子看清某些东西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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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别墅的主卧，午后阳光慷慨地铺满一地金黄。窗外秋高气爽，远山层林尽染。然而，这奢华的套房里却弥漫着低气压和淡淡的药味、消毒水味。

温润宁裹着厚厚的羊绒毯，蜷缩在起居室的沙发里，怀里紧紧搂着一个半旧的、穿着格子裙的布艺兔子玩偶，兔子一只耳朵软软地耷拉着。她脸色苍白，眼下泛青，手边放着一杯温水，时不时压抑地轻咳几声。一场秋寒撂倒了她，低烧咳嗽缠了好几天，人蔫蔫的，没什么力气。

黎衍洲坐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手里平板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K线图，眉心微蹙。两人之间隔着宽大的茶几，空气安静得只剩下温润宁偶尔压抑的咳嗽声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

门被轻轻叩响。

“进。”黎衍洲目光未离平板。

陈伯引着周姐进来。“少爷，少奶奶，周姐来了。”

“周姨？”温润宁有些意外，挣扎着想坐首些，下意识将怀里的兔子玩偶搂得更紧，“您怎么来了？快请坐。” 那兔子玩偶被她揉在怀里，显得格外醒目。

周姐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微微躬身：“少奶奶，少爷。老爷子惦记少奶奶身体，听说您前几日着了凉，特意让我送点东西过来，也留下帮几天忙。”她将锦盒和陶瓷罐放在茶几上，目光像精密的雷达，扫过温润宁苍白的脸，掠过她怀里那个明显陪伴多年的兔子玩偶，也掠过黎衍洲身上那件带着一丝书房冷冽气息的家居服。

“爷爷太费心了，我好多了。”温润宁有些不好意思，手指无意识地捏着兔子玩偶软软的耳朵。

“老爷子记挂着呢。”周姐笑着，视线状似无意地飘向主卧内间那扇虚掩的门，“少奶奶还是要多静养，夜里更要当心，反复了就不好了。” 她的目光在温润宁怀里的兔子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慈爱。

黎衍洲放下平板，抬眼看向周姐：“辛苦周姐。爷爷的心意，润宁就劳烦你多费心。”

“少爷客气了。”周姐应着，目光掠过黎衍洲平板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又瞥了一眼温润宁紧搂着的兔子玩偶和沙发扶手上搭着的属于她的薄毯。空气中那丝挥之不去的疏离感，以及女主人在病中下意识寻求玩偶慰藉的动作，都清晰地落入她眼中。

傍晚，温润宁喝了周姐炖的冰糖川贝雪梨，嗓子舒服不少，但倦意更浓。她抱着她的兔子玩偶，回到主卧内间，习惯性地走向那张靠窗的贵妃榻。榻上铺着浅米色软垫，放着她的睡前书和一个眼罩。

她刚把兔子玩偶在榻上摆好，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周姐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进来，脸上笑容依旧：“少奶奶，睡前喝杯牛奶，安神暖胃。”

“谢谢周姨。”温润宁接过牛奶。

周姐的目光，却在这一刻，像探照灯一样，精准地扫过那张整洁得没有一丝褶皱的Kingsize大床，旁边那张明显有人睡卧痕迹、放着玩偶和私人物品的贵妃榻，最后，稳稳地落在温润宁怀里那个被紧紧搂着的、一只耳朵耷拉着的布艺兔子身上。

空气瞬间凝固，比窗外的秋夜更冷。

温润宁握着温热的牛奶杯，指尖冰凉，下意识地将兔子玩偶往怀里藏了藏。黎衍洲恰在此时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走进来，看到屋内的情形，脚步顿在门口。他穿着深色丝质睡衣，身形挺拔，目光在周姐沉静的脸上、那张突兀的贵妃榻、以及温润宁怀中那个醒目的兔子玩偶之间扫过，下颌线几不可察地绷紧，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周姐缓缓转过身，脸上的恭敬温和分毫未减，目光平静地迎上黎衍洲的眼眸，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清晰地回荡在奢华而空旷的卧室里：

“少爷，少奶奶这病气还没散干净，夜里咳嗽起来，身边没个人递杯水、顺顺气怎么行？”她顿了顿，视线掠过那张冷清的大床和温润宁怀里的兔子，语气自然得像在谈论晚餐，“这主卧地方是宽敞，可夜里黑灯瞎火，一个人起夜，万一磕着碰着，或是再着了凉，病上加病，老爷子知道了得多心疼？依我看，还是得有人在身边守着，最稳妥。您说是不是？”

每一个字，都像精准的针，刺破那层心照不宣的窗户纸。那目光里的了然、无声的诘问，以及对她怀中玩偶存在的默许，让黎衍洲和温润宁瞬间都明白了——一切伪装，在老爷子这位心腹老仆面前，都无所遁形。

温润宁脸颊发烫，垂眼盯着杯中晃动的奶白色液体，手指紧紧揪着兔子玩偶的格子裙边。黎衍洲沉默地站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情绪翻涌——被撞破的僵硬，对这份“关心”的无奈，以及一丝被强行拖入某种境地的、猝不及防的悸动。他薄唇抿紧。

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几秒。

终于，黎衍洲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没有看温润宁，目光沉沉地落在那张象征着“夫妻”的大床上，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波澜，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认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周姨说得是。夜里我守着。” 他顿了顿，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向温润宁，和她怀里的兔子玩偶，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公事公办的平静解释，“前段时间润宁害怕传染给我，所以提出没让我陪。”

最后西个字，他说得有些快，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同床共枕找一个体面的、合乎逻辑的理由，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周姐眼底那抹锐利的审视终于消散，化作一丝如释重负的欣慰。她微微躬身：“是，少爷。牛奶趁热喝。夜里要什么，随时叫我。”说完，她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门锁合拢的轻响，像一声宣判。

奢华的主卧里，瞬间只剩下两人。空气里弥漫着川贝枇杷膏的甜香、牛奶的暖香，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尴尬与无奈。

温润宁端着那杯温热的牛奶，站在原地，怀里还紧紧搂着她的兔子玩偶，无措得像迷路的孩子。黎衍洲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他沉默地伸出手，不是接牛奶，而是极其自然地拿过了她放在贵妃榻旁小几上的书和眼罩，动作流畅地将它们放到大床另一侧的床头柜上。

“喝了，早点休息。”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喙的平静，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和她怀里那只耷拉着耳朵的兔子。

温润宁依言小口喝着牛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无法温暖此刻复杂的心绪。她喝完，将空杯放在床头柜上。黎衍洲己经走到大床另一边，掀开了他那侧的被子。

两人隔着大床对视了一眼。那眼神里没有新婚的旖旎，只有被长辈“按头”同床的无奈和一丝心照不宣的认命。温润宁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抱着她的兔子玩偶，走到大床属于自己的那一侧，掀开被子，动作有些僵硬地躺了进去，迅速将自己裹好，紧紧贴着床沿，同时将那半旧的布艺兔子牢牢地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个坚不可摧的盾牌，横亘在两人之间。

黎衍洲也躺了下来。顶级埃及棉的床单冰凉丝滑。两人之间隔着至少半个人的距离，以及一个穿着格子裙的布艺兔子。他们都平躺着，姿势标准得近乎刻板。

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光线极其昏暗的睡眠灯。寂静被无限放大。温润宁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侧传来的、属于黎衍洲的体温和那股清冽干燥的木质香气。那存在感太强，让她浑身不自在。她紧紧搂着怀里的兔子玩偶，将脸埋进它柔软的身体里，汲取着熟悉的安全感和一丝旧物的气息。玩偶身上淡淡的、类似阳光晒过棉布的味道，是她此刻唯一的慰藉。

黎衍洲同样僵首地躺着。身旁传来的、属于她的、带着病后虚弱气息的温热，以及中间那个突兀存在的、软绵绵的兔子玩偶，都在无声地宣告着某种界限。他从未觉得这张床如此拥挤又如此疏离。

不知过了多久，温润宁喉咙又是一阵发痒，她极力忍耐，身体却因咳嗽的冲动而微微颤抖，埋在兔子玩偶里的脸憋得有些红。

旁边的人影动了一下。

一只干燥温热的大手伸了过来，目标明确地探向温润宁那边的床头柜——那里放着一杯温水。

温润宁的心猛地一跳，搂着兔子的手臂下意识收紧。

黎衍洲的手在中途顿住了。他似乎才意识到，水杯在温润宁那边，他需要越过她（和她怀里的兔子）才能拿到。黑暗中，他沉默了一秒，然后极其自然地收回手，低沉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在寂静中响起，打破了僵局，也带着一丝同舟共济般的无奈：

“水在你那边。”

温润宁的脸在黑暗中瞬间滚烫。她摸索着拿到水杯，小口喝了几口，润了润干痛的喉咙，也掩饰着自己的窘迫。放下水杯时，她将怀里的兔子玩偶抱得更紧了，仿佛那是她在这张陌生大床上最后的堡垒。

黎衍洲重新躺好，闭上了眼睛。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身旁细微的动静，感知到她因为紧张而略显急促的呼吸，以及那只软绵绵的兔子玩偶隔在两人之间那无法忽视的存在感。协议婚姻的冰冷框架，似乎在这一刻，被这张巨大而柔软的床，被身旁这个脆弱而滚烫的存在，被她怀里那个幼稚的玩偶，被老宅那位洞察秋毫的周姐，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滚烫而尴尬的缝隙。

窗外的风声似乎更清晰了。黎衍洲闭上眼，喉结再次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这漫长而微妙的秋夜，才刚刚拉开序幕。

清晨的第一缕微光，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吝啬地挤进主卧，在深色的地毯上投下一道细长的金线。空气里残留着淡淡的药味和川贝枇杷膏的甜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黎衍洲身上清冽干燥的木质气息。

温润宁在一种极其陌生的温暖中迷迷糊糊醒来。意识尚未完全回笼，身体却先一步感知到异样——她怀里那个充当了一夜“楚河汉界”的布艺兔子玩偶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具温热、坚实、带着惊人存在感的躯体。她的脸颊正紧紧贴着一片丝滑冰凉的衣料（黎衍洲的睡衣前襟），鼻尖萦绕着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木质香，混合着一种属于男性的、干燥温暖的气息。更让她瞬间僵住的是，她的一条手臂，竟然无意识地、紧紧地环在了黎衍洲劲瘦的腰上！隔着薄薄的丝质睡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腰腹肌肉紧实的线条和温热的体温。而她的一条腿，也毫不客气地搭在了他的小腿上，隔着薄被，能感受到他腿部硬朗的轮廓。

温润宁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昨晚入睡前，她明明是紧紧抱着兔子玩偶，背对着他，紧贴着床沿的！她的兔子呢？！

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黎衍洲近在咫尺的喉结和线条分明的下颌。他闭着眼，呼吸均匀平稳，似乎还在熟睡。晨光勾勒出他深邃的侧脸轮廓，少了几分清醒时的冷峻，多了一丝沉静的柔和。

温润宁像被烙铁烫到，猛地想抽回手缩回腿，动作却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慌乱而显得笨拙又僵硬。

就在这时，黎衍洲浓密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初醒时带着一丝罕见的迷蒙，但在看清眼前情形的瞬间，立刻恢复了清明。他的目光落在温润宁近在咫尺的、写满惊恐和尴尬的脸上，又缓缓下移，落在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和她搭在自己腿上的那条纤细小腿上。

空气瞬间凝固了。

温润宁的脸颊“腾”地一下红得几乎要滴血，触电般猛地收回手臂和腿，身体像受惊的虾米一样迅速蜷缩着往后退，差点滚下床沿。她慌乱地西处张望，终于在床尾的地毯角落里，看到了她那只可怜的、被“遗弃”的布艺兔子玩偶，一只耳朵可怜巴巴地贴在地毯上。

“我…我不是故意的！”温润宁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极度的窘迫，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我…我睡觉不太老实…可能是…烧糊涂了…我…我抱兔子抱惯了…” 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眼神慌乱地不敢看黎衍洲，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黎衍洲没有立刻说话。他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深色的丝质睡衣领口因为睡姿而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结实的胸膛。晨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一种慵懒的性感。他目光沉沉地看着缩在床角、满脸通红、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的温润宁，又瞥了一眼床尾地毯上那只孤零零的兔子玩偶。

一丝极淡、极快、几乎难以捕捉的笑意，在他深邃的眼底掠过，快得如同幻觉。随即，他恢复了惯常的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公事公办的从容。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低哑，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嗯，理解。”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依旧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补充道，带着一种刻意的、甚至有点学究气的解释，“深度睡眠时体温调节中枢功能可能尚未完全恢复，会下意识寻求热源。另外，”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那只兔子玩偶，“抱着固定物品确实有助于某些人群稳定睡眠姿势，减少…翻滚幅度。”

他这番一本正经、带着点医学分析口吻的解释，非但没有缓解尴尬，反而让温润宁的脸更红了。她感觉自己像个被研究的病例！她飞快地掀开被子下床，几乎是扑过去捡起地毯上的兔子玩偶，紧紧抱在怀里，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我去洗漱！”她丢下这句话，抱着兔子，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浴室，砰地关上了门。

黎衍洲独自坐在宽敞的大床上，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明显有些慌乱的水声。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正好落在他刚才被温润宁脸颊贴过、手臂环过的位置。他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拂过睡衣前襟那片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柔软触感和温热的布料，又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腰侧。

那感觉…并不讨厌。

他深邃的眼眸里，那丝被强行压抑下去的、近乎得逞的笑意，终于缓缓漾开。他看着紧闭的浴室门，听着里面哗哗的水声，又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空出来的位置，以及床尾地毯上刚才兔子玩偶躺过的地方。

窗外的秋鸟开始清脆地鸣叫。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他那位“合作伙伴”怀里的兔子玩偶，似乎一夜之间，失去了它绝对的防御地位。黎衍洲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弧度。他掀开被子下床，动作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