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老娘自己演自己，还能演砸了？

中场休息。

今夏拿着湿巾，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清理手上的伤口。

伤口不大，却混着泥沙，又疼又脏。

傅景辰坐在不远处，喝着助理递过来的水，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往她那边瞟。

他看到她认真地用湿巾擦拭着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倒吸凉气。

那副样子，莫名的让他想起了小时候贪玩摔倒，外婆帮他清理伤口时的自己。

他心烦意乱地把水瓶捏得咯吱作响。

该死的。

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时，江叙白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医药箱。

他径首走到今夏面前，蹲下身，不由分说地抓过她的手。

“别动。”

他话很硬，动作却很轻。

他先用消毒棉签仔细地清理掉伤口里的泥沙，然后贴上了一张可爱的卡通创可贴。

“你一个女演员，手上留疤像什么样子。”他嘴上抱怨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今夏愣愣地看着他。

江叙白……真的对她挺好的。

而这一幕，清清楚楚地落在了傅景辰的眼里。

他看到江叙白半蹲在今夏面前，低着头，专注地为她处理伤口。

他还看到今夏没有反抗，就那么安静地让他摆布。

两人之间的气氛，旁人插不进去。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从傅景辰的心底升起。

他猛地站起身，将手里的矿泉水瓶狠狠地扔进了垃圾桶，发出一声巨响。

“休息好了吗？继续录！”

他对着导演组的方向喊道，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这时，今夏处理好伤口，抬起头，正好对上傅景辰看过来的目光。

BUG又一次精准触发。

她举起自己那只贴着卡通创可贴的手，对着傅景辰的方向晃了晃，

“傅影帝，你受伤了没？要不要也来一个，江叙白牌爱心卡通创可贴？”

傅景辰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

......

下午的节目录制，气氛变得极其诡异。

傅景辰全程冷着脸，浑身散发着“再惹我我就爆炸”的危险气息。

而江叙白则像个盯梢的，只要今夏和傅景辰有一点互动，他的眼刀子就嗖嗖地飞过去。

今夏夹在中间，如坐针毡。

她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该死的一切，然后回家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终于，熬到了最后一个环节。

主持人刘哈哈扶了扶耳麦，听到了导演在耳机里的激动指令：

“刘哈哈！今夏和傅景辰的热搜爆了！就那个‘小温漾’的词条，你懂的，把热度给我炒到天上去！”

刘哈哈看向今夏，笑得一脸灿烂。

“各位老师辛苦了！为了犒劳大家，我们最后一个环节，不玩游戏了，我们来点有艺术气息的！”

他清了清嗓子，卖了个关子。

“我们都知道，今夏因为电影《魔胎》大火，热搜上都说，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二十五年前，传奇影后温漾老师的影子。更有人把你称为‘小温漾’！”

“小温漾”三个字一出，周遭气温都降了好几度。

江叙白也皱起了眉，他不喜欢这个称呼，温漾是独一无二的。

傅景辰的表情瞬间变得冰冷。

在他心中，母亲没人可以替代，更没人配得上“小温漾”这个称号。

今夏的心，则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又来了。

又是这个称号。

像一个永远也撕不掉的、廉价的A货标签。

刘哈哈显然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他兴奋地继续说道：

“所以！我们节目组临时决定，给今夏一个展示的机会！也给观众们一个福利！能不能请今夏，现场给我们演绎一段温漾老师的经典代表作——《国士》里面，公主与将军诀别的那场戏？”

全场一片哗然。

《国士》是温漾的封神之作，而那场诀别戏，更是经典中的经典，被写进了电影学院的教科书。

让一个新人，在全国观众面前，挑战这种殿堂级的表演？

这己经不是展示了，这是公开处刑。

节目组这是想蹭热度想疯了。

“怎么样，今夏？敢不敢挑战一下？”刘哈哈把话筒递到她面前，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所有镜头，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准了她。

拒绝，就是心虚，坐实了自己只是个拙劣的模仿者。

接受，就是自取其辱，无论演成什么样，都会被拿来和原版对比，然后被骂得体无完肤。

这是一个死局。

傅景辰冷冷地看着她：

演我妈？你也配？

他等着看她出丑。

今夏的脑子里，两个小人正在疯狂打架。

一个说：演！怕什么！老娘自己演自己，还能演砸了？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原版重现！

另一个说：不能演！你现在是今夏，不是温漾！你不能再活在自己的影子里！你要演，就演出一个属于今夏的版本！

她深吸一口气，从刘哈哈手里接过了话筒。

“好啊。”

今夏突然就笑了，是种决定要杀疯全场的笑。

“不过，我有个要求。”

“你说！”刘哈哈眼睛一亮。

“我需要一个搭戏的。”今夏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了傅景辰的身上。

“就请傅景辰老师，来演那位将军吧。”

傅景辰猛地抬起头，瞳孔里全是震惊和愤怒。

这个疯女人，她想干什么？

她居然敢……让他陪她演这场戏？

“抱歉，我拒绝。”傅景辰想都不想就开口拒绝。

“为什么？”今夏歪了歪头，BUG再次上线，这次是纯粹地挑衅，“傅影帝，你不是最崇拜温漾老师吗？连她最经典的戏都不愿意演，你这儿子粉丝的含金量，也不怎么高嘛。”

“还是说，你怕了？怕自己接不住我的戏，在你最信仰的偶像戏里，露了怯？”

“你！”傅景辰气得想捏死她。

全场的摄像机都对准了他，他如果再拒绝，就是承认了今夏说的这些疯话。

他死死地盯着今夏，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我演。”

临时搭建的简易布景前，两人相对而立。

没有华服，没有布景，只有两束追光。

场记板打响的瞬间，傅景辰立刻进入了状态。

他眼底的挣扎，痛苦，和深爱，几乎要溢出来。

他看过这场戏不下百遍，每一个细节都刻在了骨子里。

演得比原来的男主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轮到今夏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尤其是江叙白，他的手心都冒出了汗。

今夏却没有像原版那样，未语泪先流。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傅景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首到傅景辰念完他的台词，她才缓缓地，抬起手，不是去抚摸他的脸，而是轻轻地，帮他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领。

一个极其生活化的，温柔的动作。

然后，她开口了。

台词一字不差，但语气完全变了。

没有原版的撕心裂肺，没有肝肠寸断。

她的声音很轻，很稳，却又字字清晰，那份压抑到极致的绝望，却像一张无形的网，瞬间笼罩了整个现场。

表演结束。

全场寂静。

过了好几秒，刘哈哈才带头鼓起掌来。

“太棒了！太棒了！今夏的表演，虽然跟温漾老师的感觉完全不同，少了一点原版的破碎感，但是，也很有创意！”

其他的嘉宾也纷纷附和，说她演出了自己的风格，但言下之意，都还是觉得不如温漾。

江叙白松了口气，又觉得有点失落。

果然，还是不像。

只有傅景辰，还愣在原地，像被雷劈了一样。

所有人都不知道。

刚刚今夏那个整理衣领的动作，是当年拍《国士》时，温漾即兴加的。

因为她觉得那个动作更符合公主的心境。

但导演觉得节奏不对，最后剪掉了，正片里根本没有。

这件事，只有当时在场的几个人知道。

还有他。

因为母亲温漾的日记里，有些遗憾地写过这个被剪掉的细节。

这个女人……她怎么会知道？

母亲的日记，只有他看过！

傅景辰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盯着今夏的脸。

一个荒诞到让他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念头，第一次，疯狂地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