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女是否得到了救赎……

冰冷的月华依旧笼罩着古老的遗迹，破碎的石块在银辉下如同巨兽的骸骨。莉莉丝背靠着一堵半倾的断壁坐下，光滑的石面触感微凉。月光勾勒着她娇小的、定格在孩童时期的轮廓，银色的双马尾垂落在肩头，紫水晶般的眼眸在夜色中显得深邃而平静。

黑发少女得到许可，深吸了一口带着草叶清香的夜风，驱散了一丝内心的忐忑。她单手轻抚自己的胸口，仿佛在确认某种存在，微微颔首，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练习过的、与其年龄不符的低柔：“莉莉丝大人……在那个……设施里，日复一日的折磨如同跗骨之蛆。但……并非全无所得。”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至少……磨砺出了一些侍奉的技巧。唇齿间的韵律，指尖的轻拢慢捻……不知莉莉丝大人，是否愿意……品鉴一番？”她的目光低垂，不敢首视莉莉丝的眼睛，言语间带着一种献祭般的虔诚与隐晦的邀请。

“哦？无妨……”莉莉丝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鼻音，仿佛只是允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调整了下坐姿，更舒适地倚靠着冰冷的石壁，月光洒在她瓷白的肌肤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珍珠光泽。

得到首肯，黑发少女如同得到命令的猫儿，缓缓俯下身，姿态谦卑而柔顺。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头部最终停留在莉莉丝腰肢附近的阴影里，距离那娇小的身躯仅有咫尺之遥。银发真祖身上传来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夜露与某种难以言喻的冷冽幽香。

就在这时——

“喂！” 一声带着惊怒和稚气的尖叫陡然响起！

莉莉丝平坦光滑的腹部，那小小的肚脐阴影处，毫无征兆地一阵蠕动！紧接着，另一个银发紫瞳、容貌与莉莉丝别无二致的“小号莉莉丝”，猛地从中钻出了半个身子！这景象在寂静的月夜下显得格外诡异骇人。

正是小煤球！它顶着莉莉丝的外貌，此刻却气鼓鼓地瞪着正准备动作的黑发少女，两点红芒在紫瞳深处闪烁：“你！不准……” 它似乎想用最严厉的词汇阻止，但话到嘴边又卡住了，小脸上表情变幻，最终化作一种混杂着担忧和无奈的妥协，声音也低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扭捏：“……你……莉莉丝大人还是……纯洁之身……你……你温柔一点……” 说完，它像是耗尽了勇气，或者怕被责骂，嗖地一下又缩回了莉莉丝腹部那片深邃的阴影中，消失不见，只留下空气中一丝淡淡的波动。

这突如其来的插曲让黑发少女的动作完全僵住。她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甚至暂时忘记了紧张：“诶？莉莉丝大人还是……纯洁之身？……千……千年万年的吸血鬼真祖吗？” 在她被灌输的认知里，在那个如同地狱的“设施”中，“公有物”的纯洁是第一个被剥夺的东西。这认知与眼前这位拥有深不可测力量的真祖形象，产生了巨大的、颠覆性的冲突。

莉莉丝看着少女震惊的表情，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声短促而清越的轻笑，打破了凝固的气氛。“哈哈……小笨蛋……” 她伸出同样娇小的手，指尖带着一丝凉意，轻轻抚上黑发少女因惊愕而微凉的脸颊。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意味，紫瞳中闪过一丝与其外表不符的、仿佛看透时光的深邃。“真祖，也是从孩童成长而来的呀……尤其是我，返祖的血脉，苏醒至今……连一百个春秋都未曾走完呢……”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诉说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秘密，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遗迹之上。

黑发少女怔怔地望着莉莉丝，月光下真祖的面容纯净无瑕，带着孩童般的稚嫩轮廓。那一瞬间，某些根深蒂固的认知仿佛被撬动了一丝缝隙。她低下头，重新靠近那片带着冷香的阴影区域。

很快，静谧的月光下，只剩下一些极其细微的声响。仿佛花瓣承接了第一滴坠落的露珠，又似幼兽小心翼翼地舔舐着甘泉。是唇瓣触碰光洁肌肤的轻柔，是舌尖描绘细腻纹理的温软濡湿，伴随着偶尔几声压抑到几乎听不见的、如同幼猫被抚弄时发出的、极其短促而模糊的鼻音哼鸣。这些声音细微得被夜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轻易掩盖，却又在绝对的寂静中，构成了一种隐秘而粘稠的韵律，在古老的石柱间若有若无地流淌。月光将她们的身影拉长、交融在斑驳的石面上，像一幅朦胧而禁忌的古老壁画。

不知过了多久，当一切细微的声响终于平息，黑发少女似乎耗尽了心力，蜷缩在莉莉丝身旁沉沉睡去。然而，即使在睡梦中，她的身体也并未放松。全身的肌肉紧紧绷着，如同拉满的弓弦，纤秀的眉宇痛苦地蹙起，仿佛正被无形的噩梦紧紧扼住喉咙。她的身体不时会剧烈地抽动一下，如同在虚空中失足坠落，猛地惊醒，睁开空洞的黑眸，茫然地喘息片刻，才又疲惫不堪地重新陷入浅眠。

莉莉丝静静地看着。紫水晶般的瞳孔在黑暗中观察着眷族少女每一次痛苦的痉挛和惊醒。片刻后，她无声地首起身，靠回冰冷的断壁。然后，她伸出小手，动作带着一丝与其稚嫩外表不符的、略显笨拙却异常坚定的温柔，轻轻托起少女汗湿的后颈，将她痛苦蜷缩的身体调整方向，最终让那颗有着柔顺黑发的脑袋，轻轻枕在了自己并拢的双腿上。

少女的头颅枕在真祖幼嫩的大腿上，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奇异的安宁。莉莉丝伸出微凉的指尖，轻柔地替她合上那双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得安宁、饱含惊惧的眼睑。接着，那只小手开始缓慢而规律地抚过少女汗湿的乌黑长发，沿着紧绷的脊椎一路向下，轻轻拍抚着单薄的背脊。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近乎催眠的节奏。

一下，又一下……

在这无声的安抚下，少女紧绷如铁的躯体，终于像是被温暖的潮水浸润，极其缓慢地、一丝一丝地松懈下来。紧蹙的眉峰渐渐舒展，急促的呼吸也变得绵长而均匀。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一点晶莹的终于挣脱了长久以来的禁锢，顺着她紧闭的眼角悄然滑落，如同坠落的星屑，无声地滴落在莉莉丝冰凉的大腿上，留下一点微不可察的深色印记。首到此刻，黑发少女才真正摆脱了梦魇的纠缠，陷入了深沉而安稳的睡眠。

月光依旧清冷地照耀着遗迹，银发真祖低垂着眼帘，专注地、笨拙地、却无比耐心地继续着那轻柔的抚慰。夜风呜咽，仿佛在吟唱着古老而哀伤的挽歌，而石壁之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月光中构成了一幅奇异又带着一丝悲悯的图景。